“彆,能懷孕的藥膳就彆給我吃了,浪費了。”陸孟心說,等過幾天見著槐花了,她還得和槐花討一副絕育藥呢。
“你不想要個小孩子嘛?”長孫纖雲還是很喜歡小孩子的。
“有個小娃娃多可愛,”她笑著說:“一點點看著長大,還可以教武藝詩書,是男是女都好的啊。”
陸孟卻搖頭:“不行,我不敢生,也不想生。”
陸孟索性道:“況且我現在男人都不在身邊,生了算怎麼回事兒哈哈哈哈……”
什麼男人不男人的她就是不可能生孩子,為誰都不行。
但她沒有再勸長孫纖雲不要生,她那麼想要做個母親,她有這個權利也有這個能力。
“你……還是很惦記他?昨晚做夢夢到他了?”長孫纖雲問陸孟。
陸孟知道長孫纖雲問的是今早上她的反應。
陸孟聞言嘴角一抽,說:“哎呦我的好姐姐,我沒有!我那隻是習慣……還沒改過來。”
要是真的夢見烏麟軒,那就是噩夢沒跑了。陸孟昨晚上夢到的可都是美事兒,她夢到自己回到了現代,然後找了個大明星男朋友。
出一次街要引起騷動的那種咖位,陸孟彆提多開心了。
不過這種夢陸孟也沒法和長孫纖雲說,便隻道:“姐姐彆管我了,等到槐花回來,我仔細問問槐花,調理姐姐身體的方法。”
吃過了晚飯,陸孟從長孫纖雲的帳篷裡麵出來,已經夕陽西下了。
暖金色彌漫整個天際,陸孟在一處街道站定,朝著遠處一看,大片淹沒在金光之中的景物,將駐軍地的肅穆都描上了一層溫暖。
莫名地讓她想起了風馳草原上的那個日出。
那可真是個恐怖故事。
陸孟連忙甩了甩頭,快步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逃離這一片暖金色。
而她在逃離,卻有人迎著夕陽而坐,眼中盛滿漫天的金紅,坐在遠在北邊的一處院落的石階上。
他手中捏著一卷羊皮地圖,地圖卷起來足有手腕粗細,抓在他經脈凸起的手中,看上去宛如用力到青筋暴起。
麵前不遠處的一個黑衣人落地,半跪在夕陽中,道:“回秉王爺,護送戰馬的人已經要入北疆,還有……南疆關卡之外的那幾個死士,並沒有被殺掉。他們傳信回來,說一切正常,詢問王爺是不是要設法朝著南疆內部滲透。”
“沒有被殺?”烏麟軒慢慢地問:“怎麼會沒有被殺呢?”
這和那些紙條當中他自己的預測寫得不一樣。
他頓了片刻,抓著地圖的手攥緊,而後又鬆開,說:“不用滲透了,讓他們撤回來吧。”
那些紙條上麵寫著——她安全了,就不要再去找她。
要放開她,要……
烏麟軒閉上了眼睛,他輕笑一聲,他腦中關於自己的妻子一片空白。
他笑的是他被拋棄了。
他烏麟軒竟然被一個女人給拋棄了,而自己甚至都不能去把她給抓回來。
因為他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自省字條,上麵每一條,都寫著下麵要怎麼做。
烏麟軒不想去相信,他覺得如果是他,麵對這樣背叛的人,他應該把她抓回來,狠狠地,讓她清楚地知道背叛他的下場。
他何時這般窩囊過?他為那人差點死了,那個人卻趁機離開了他。
用這麼粗暴又可笑的手段離開他,這不像是逃走,而是一記狠狠扇在他臉上的巴掌。
可是烏麟軒從蘇醒之後,發現胸口這羊皮地圖之中的字條之後,就在一步步地按照上麵的指示行動。
因為……那些字條力透紙背,上麵還有因為用力過重,導致的黑墨點,這對他這樣冷靜的人來說,非是在極其重視和慌亂的情況之下,是絕不會有的。
那是他自己留給自己的。
生怕自己行差踏錯一步,留給自己的。
不是諫言,不是忠告,而是……命令。
每一張字條都是用“我必須”開頭,以達到某種目的結束。
這世界上烏麟軒或許誰都不會相信,但是他必須相信他自己。
他還要學一隻雄鳥,按照他留下的標準,去一步步為他的雌鳥築巢。
烏麟軒將所有的紙條都讀過一遍,那其中很多事情都讓他覺得荒謬極了。
可這也有趣極了。
他迫不及待想知道,他無比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女人,才能讓他如此費儘心機也留不住。
甚至要他去削足適履,才敢去找她。
不過短時間內,烏麟軒沒時間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找女人,他首要的,依舊是登上那登天的的位置。
而現在,再也沒有了什麼人會是他的阻礙,也再也沒誰能讓他舍生忘死,能成為他的軟肋。
“在死士裡找個身量差不多的,對外宣稱建安王妃身染惡疾,無法見風。”
烏麟軒一張臉沐浴在金色的夕陽之下,他覺得這夕陽的顏色美極了。
他微微勾唇,養病近一個月,他調理的很好,在夕陽的暖金之下,看上去俊若天神。
他輕啟嘴唇,對他的死士頭領說:“一路上你們一定要儘心儘責地保護‘建安王妃’。”。
“分一隊輕騎與我,我帶人明日啟程,快馬加鞭去北疆交接。”
“是!”死士統領月回道。
“是嗎!”陸孟說:“槐花明天要提前回來了?”
“嗯,”長孫纖雲說,“再過兩日,八月十一,便是開通市集的日子,屆時邊關的城門也會開啟,到時候會有異國商販進入重光鎮。”
“每一年這些異國商販裡麵,再怎麼認真盤查,都或多或少地會混入異國奸細。
但通商又是兩國早些年簽訂的盟約,要從八月十一,一直開放市集到九月初,放入城中的走商要嚴加看管。”
“到時候重光鎮的重甲衛兵,要將整個重光鎮圍住,一旦有奸細作亂,必定當場拿下。而這駐軍城最好的醫師,肯定是要在開啟市集的時候,待命在開啟市集的城鎮。”
“南酈國的人真的長著藍色的眼睛嗎?”陸孟好奇地問:“都是白發而且卷發?”
“嗯。”長孫纖雲說:“到那時候你可以好好看看,我和你姐夫都會在重光鎮中駐守,你也可以去,我們一家在那裡過中秋。”
“好哎!”陸孟說:“我還沒見過異國人呢!”
她在現實世界也沒怎麼見過,她生活的地方,不是那種大街上隨處能看到外國人的一二線城市。
隻有在電視劇電影還有小片子裡麵見過。
因為又要回來一個小夥伴,陸孟第二天早上起得有點早,然後半路上被師修遠截住,他找茬一樣問:“小鳥,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不是沒心情建功立業嗎?”
師修遠他們幾個其實不太敢給陸孟找麻煩了,因為長孫纖雲和封北意分彆非常嚴肅地找他們談過。
這些混小子還是第一次見副將和大將軍這樣嚴肅,勒令他們不許招惹那個新來的小白臉。
可越是這樣暴力鎮壓,就越是容易有反抗心理,師修遠還真就想找出這個小鳥的不對勁兒,證明自己沒有錯。
不過他那點心眼,趕不上烏麟軒一個指甲蓋,在陸孟麵前實在是不夠看。
陸孟壓根就跟他沒在一個頻道上,這會兒知道槐花要回來了很高興,對著師修遠揚起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對他說:“槐花醫師你認識吧,那是我好哥們,我聽說他今天要回來了,我等一會兒要接他!”
師修遠當然認識。
槐花剛來的時候,也被這群混小子欺負過,長得比陸孟還像個女孩子,名字又叫花,還空降長孫副將身邊,跟前跟後,很受器重的樣子,他不被欺負誰被欺負?
然後這群混小子們就截了槐花一次,就渾身癢的快被自己抓成了血葫蘆,從此不敢再惹槐花。也因為槐花是有真本事的,救了不少將領士兵,他們漸漸地也敬重起了槐花。
“你怎麼認識槐花醫師的?還好哥們……”師修遠一臉的懷疑。
陸孟擺手道:“也沒什麼,我以前救過他一命。”
師修遠:“……”
師修遠悻悻走了,陸孟一直到下午快天黑了,才接到槐花。
陸孟和槐花也沒有多深的交情,但是在這種國之邊境,天之儘頭似的異鄉,碰見了相熟的故友,那友情的等級都直接上升了不止一個台階。
陸孟見到槐花喜笑顏開,槐花見到陸孟卻受了一驚。
他還是那樣纖瘦,但不是女裝打扮了,而是一身軍醫統一的天藍色粗布袍子,戴了個紗帽,看上去十分清爽好看。
“槐花!”陸孟掀開帷幔喊他,對他笑得極其燦爛。
槐花剛從馬車上下來,聞言轉頭——先是怔怔看著陸孟,而後直接越過人群,當著一軍營的兵將麵前,撩起袍子,給陸孟端端正正跪下。
他也生了七竅心肝,見陸孟男裝,便沒有稱她為王妃。
直接道:“槐花,見過公子。”
說完之後,竟是給陸孟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這可把一眾迎接醫師隊的軍將,和醫師們都給鎮住了。
尤其是師修遠那幾個刺頭,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看來小鳥沒有吹牛,如此大禮,他應當確實救過槐花性命。
他們以後是真的不能招惹這個小白臉了,他身後的人……一個個都太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