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孟提著這些東西雇傭了一輛馬車,回到了軍營當中。
至於烏麟軒……陸孟估計著他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創,怕是幾天之內緩不過勁兒都不會來找自己了。
嘖。
陸孟給槐花和長孫纖雲包括猴子都帶了好吃的,把那一大包子不太好的點心拿去喂踏雪尋梅。
沒有急著去回營帳乾活,因為烏麟軒派去頂替她的那個人還在那搓藥丸子呢。
不用白不用。
陸孟這天晚上早早地回自己的營帳準備休息,洗漱好換好了衣服之後就躺在床上一邊吃好吃的,一邊點燈熬油地看她白天在城鎮中買的話本子。
正看得來勁兒呢,營帳外麵給陸孟守著的兩個小兵突然間低聲道:“太子殿下。”
陸孟心頭一跳,很快營帳上係好的帶子,就被一隻手從外頭伸進來解開了。
而後烏麟軒走了進來,他竟然又換了一身衣服。
這次換的是太子的朝服,繡金描龍尊貴無匹,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酒氣。
陸孟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連坐都沒坐起來,朝嘴裡塞了一個蜜餞,然後含糊說道:“殿下這次這麼快就想通了?”
“上次殿下哭了五天呢。”
烏麟軒腳步一頓,雖然他不記得關於那件事詳細地記憶,隻有一些零碎的畫麵。
但他絕對不可能為這種事情哭五天。
一般這種事情發生了之後,他如果沒有把對方給弄死的話,就是跟她分開了。
因為如果在一起,對方敢把他當成一個妓子一樣的戲耍捆綁,他絕對會把對方給殺了。
他今天迎接了犒軍車隊,和皇上派來邊關的人虛與委蛇,也跟自己的人會麵過,了解了皇城當中現在的勢力發展。
延安帝果然是延安帝,想要對付他並沒有那麼的容易。他才是在朝中真正樹大根深的那個勢力,根係虯結南北東西,並非一朝一夕能夠拔除。
延安帝也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身體不對勁。向雲鶴果真膽子極大,根本是個不要命的賭徒,烏麟軒敢給他蠱蟲,他就真敢假借彆人的手下蠱。
又兵行險著,演了一出“忠犬護主”去了半條命,徹底贏得了延安帝的信任,將延安帝身邊多年的老太監都給坑進了宮中詔獄。
那條老狗還以為自己中的隻是毒,被激怒就要發瘋了,已經用保護太子妃為理由,派人去接江北那個“太子妃”,企圖用此事拿捏住他,好讓他在南疆老老實實地呆著。
老實個屁!
烏麟軒的心中充滿不屑,但是接下來這一仗才是最難打的。
如果延安帝沒有對他動殺心,幾次三番的在截殺之中攪渾水,對二皇子和端肅妃的小動作視而不見,烏麟軒沒想過和延安帝這麼早對上。
烏麟軒的心情又好又不好,好的是現在一切還在他的掌控之中。不好的是和延安帝鬥,注定要損兵折將,要打起萬分的精神,謹防延安帝隨時給他來一刀。
在這種時刻,烏麟軒喝多了酒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他的太子妃。
想到她心中就會覺得放鬆,想到她白天那個時候急切需要自己的樣子,就會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
他就飄來飄去的飄到了這兒來。
烏麟軒坐到了床邊上,並沒有說話,而是伸手勾起了陸孟一縷頭發,在手指當中慢慢地纏著。
他下垂的眼中滿是複雜的算計,不過手上的動作卻非常的有序,而且溫柔。
陸孟沒有再主動問他什麼,看自己的話本子讓他卷去。
烏麟軒在床邊坐了好一陣子,收了腦中的陰謀詭計後,這才哼笑一聲說:“你倒是足夠知情識趣,為什麼不問我在想什麼,來乾什麼?”
“你還能來乾什麼?”陸孟晃蕩著自己的小腿說:“在這軍營裡麵要乾什麼你也不乾啊。”
“你會說‘這是在軍營!你怎會如此的不要臉!’”陸孟看著烏麟軒,故意壓低著嗓子學他的話。
學完了之後又說:“沒勁。”
烏麟軒愣了一下,無奈地歎口氣:“誰跟你說那種事兒了?”
“我是說……”烏麟軒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決定不跟他的太子妃辯解。
他發現自己說不過她,尤其是在自己還失去了一部分記憶的時候。
於是烏麟軒沉默片刻,竟然脫了靴子擠上了陸孟的小床。
陸孟這次有點震驚,被擠的朝著床邊一邊挪一邊壓低聲音喊:“哎哎哎,你做什麼呀?這可是在軍營裡啊,我喊一嗓子周圍的軍醫可都能聽到的。”
“那就彆喊。”烏麟軒伸手把陸孟按倒,摟進自己的懷中。
陸孟又說:“講講道理,太子殿下這可是連臉都不要了?”
烏麟軒沒說話,拿過了陸孟拿著的話本子,開始看了起來。
陸孟在他的臂彎裡頭,仰頭看了看他的下巴,冒出了一點點胡茬。
陸孟伸手搓了搓,烏麟軒輕哼一聲眯了眯眼睛,說:“彆碰到我的脖子,很癢。”
“我掐死你!”陸孟雙手都掐在烏麟軒的脖子上,還晃來晃去,一副要把他給掐死的用力樣子。
烏麟軒輕輕笑了兩聲,手裡拿著話本子,微微仰著頭繼續看,一條腿橫在陸孟的身上,把脖子上的命門都暴露在陸孟的麵前。
他像一頭吃飽喝足之後懶洋洋曬太陽的獅子。
陸孟掐了幾下之後也笑了,這回才主動問他:“這麼快就來找我肯定是因為心情不錯,怎麼,又有什麼壞事乾成功了?”
烏麟軒翻了一頁話本子,把陸孟朝著懷裡勾了勾,說:“也沒什麼,就是我們的孩子有點危險。”
陸孟:“……你是說江北的那個太子妃?”
“沒錯。”
烏麟軒說:“我父皇要從江北把她給折騰到皇城,美其名曰是保護她和孩子,實際上是想要以此來威脅我。七個多月快八個月了吧,八個月折騰下來的孩子怕是活不了的。”
“可是……”
“孩子是二皇子的。”
烏麟軒湊近陸孟用鼻子刮了她一下:“二皇子的妃子都是端肅妃保護的,落在我手上的這個,是我在一夥圖謀不軌的歹徒手裡救下來的。”
“端肅妃為了接手鷹影衛,把我二哥的那些妻子都塞進了一個寺廟裡。寺廟裡的和尚可真多呀……香火不旺盛,肯定什麼主意都會打的。”
烏麟軒的語氣有些陰寒:“那些事我不想跟你說,怕臟了你的耳朵。我本來能保她平安產下孩子,她答應我好好地做‘太子妃’,我還能將這孩子當成我親生的養著。”
“結果我父皇非要折騰,她這一胎本來就很不穩,已經出現滑胎跡象好幾次了,一直都是用藥物溫養著,現在是我父皇要殺我二哥的孩子。”
“你說如果我二哥知道了,會不會想方設法地從被拘禁的地方跑出來,找我父皇報仇雪恨?”
陸孟聽著後背一陣一陣的起雞皮疙瘩,她沒有對烏麟軒所做所謂發表任何的意見。
把頭靠在烏麟軒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聲,最後說了一句:“稚子無辜啊。”
“放心吧,就算是假的,如果這個孩子出了什麼閃失,我會讓我那個好父皇背上一個殘害子孫的罪名。”
“他不敢,他肯定會竭儘全力地救治‘我們的孩子’。”
陸孟聽著腦殼子疼,繞來繞去的,不過烏麟軒會和陸孟說,就證明一切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並沒有喪心病狂到要去害誰的孩子。
“這話本子有什麼意思?這不就是……”烏麟軒聲音頓了頓,湊到陸孟的耳邊說:“你就是想看這個嫡子和庶母之間的奸情吧?”
陸孟一聽就笑了,烏麟軒的眼睛可真毒。還是從中間部分看的,這個時候話本子裡麵的那個小媽,根本就沒跟兒子說幾句話呢。
兩個人之間隻是有一些暗潮,這本就純粹是那種帶顏色的小話本了。
烏麟軒伸手彈了一下陸孟的腦門:“你這都是什麼下三濫的愛好?”
陸孟立刻抱住了烏麟軒說:“我可不允許殿下說自己是下三濫。”
烏麟軒又被噎住了,用話本子在陸孟的腦袋上輕輕敲了三下。
不理解道:“以後不要看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好歹是大家閨秀出身……”
“‘大家閨秀’你我之間有一個不就夠了?”陸孟說:“多了也沒意思呀。”
烏麟軒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眯著眼睛問陸孟:“你說誰是大家閨秀?”
“當然是太子殿下你呀,太子殿下三從四德真乃是皇城當中‘閨秀’典範,從今天太子殿下出來的量來看的話……太子殿下這段時間非常地恪守己身。”
烏麟軒伸手捂住了陸孟的嘴,他簡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又被灌了一耳朵的汙言穢語。
不過心中那種剛長成的成年獅子,因為即將對上老獅子的慌亂,真的徹底緩解了。
他就躺在這兒,懷裡抱著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都是懶散的。
就連那些汙言穢語,仿佛聽上去也沒有那麼不像話……
陸孟被捂住嘴就露兩個眼睛,眨巴著看著烏麟軒,還對他拋媚眼。
烏麟軒噗嗤一聲笑了,活活被陸孟逗笑的。
他這一晚上在席間,在自己的屬下麵前,都像一尊凝固的神像,現在外麵的那層泥坯全都劈裡啪啦地掉了,露出裡麵的活人來。
打碎他金身的不是他的信徒,但他允許她褻瀆己身。
允許她瀆神。
烏麟軒慢慢鬆開陸孟的嘴,然後閉著眼睛湊近,將嘴唇貼在了陸孟的嘴上。
這個吻很清淺也很溫柔,不帶著任何的欲望,就隻是單純的親昵。
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能夠如此貼近烏麟軒的內心,那就隻有懷裡的這個。
兩個人交換了一個十分纏綿的吻,然後一起躺著看話本子。
看到話本子裡麵小媽半夜三更私下和兒子見麵,烏麟軒皺著眉斥責道:“不守婦道人倫!”
陸孟則是看的嘿嘿嘿直笑,烏麟軒就伸手掐她的腰:“以後不許買這種東西看!”
陸孟試圖給烏麟軒安利:“不喜歡嗎?這多刺激啊!這家的老爺已經年紀太大了,梨花壓海棠是壓不住的啊!”
烏麟軒黑著臉說:“我有一群庶母,你覺得我要是與她們有所苟且,刺激嗎?”
陸孟一聽又開始撲哧撲哧地笑。
她想象不出來那個畫麵,估計要是後宮有哪個老女人看上烏麟軒,剛剛表露意圖就會被他給殺了吧!
陸孟突然間有種危機感。
她想了想延安帝後宮當中的那些女人,有一些不就跟她在現實當中的歲數差不多嗎?
二十幾歲是多麼如花似玉的年紀?怎麼能被嫌棄?
於是陸孟撓了撓頭,用一種很複雜的表情問烏麟軒:“那個……你能接受比自己大六七歲的女人嗎?”
烏麟軒冷哼一聲說:“你覺得呢?”
陸孟心說那可真是對不起了——我就是我就是我就是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