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長城邊推門,邊罵罵咧咧:“媽的小崽子,買個東西讓你爹等這麼長時間!”
陸孟一聽轉身就走,武長城本來就是個無賴,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和武梟有來往,他肯定要逼著武梟和她要錢。
陸孟在武長城出來之前,腳底抹油溜得飛快!
武梟站在門口,借著小區裡麵不怎麼明亮的燈火,看著陸孟身影消失。
他站在那裡,雖然拄著拐杖打著石膏,一眼就能看出遭遇多麼狼狽。
但他的姿態,他側臉在幽暗的燈火之中投下的剪影,就是無人敢冒犯,無人能攀折的君王。
不過一轉頭,武長城抽在他腦袋上的大巴掌,拍碎了他一個迷離的夢。
武梟瞬間縮起肩膀低下頭,表現得唯唯諾諾,一米八幾的身高,縮得像個蝦米似的。
如果這一幕有認識武梟的人看到,一定絲毫不會懷疑,這具少年的身體換過靈魂,因為他扮演的太像一個被打怕的孩子。
“買回來了。”武梟溫吞地說。
他被打得頭昏腦漲,踉蹌了一下,向著武長城展示了一下提著的一堆酒瓶子。
武長城拉開袋子看了一下,先是高興地說:“買這麼好的酒,知道孝敬你親爹了!”
但是很快武長城那常年被酒精麻痹的大腦就反應過來了,武梟哪來的錢?!
於是武長城把武梟拽進屋子,武梟踉蹌著在地上蹦,石膏磕在進門的台階上,疼得他一陣麵容扭曲。
不過他沒吭聲,兢兢業業扮演著一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窩囊廢。
“老陳家的那賤婊.子是不是給你錢了?!”武長城習慣性地照著武梟的腦袋就啪啪兩巴掌。
武梟被砸得跌坐在沙發上,然後縮著抱住了頭。
武長城一腳踢在武梟買的白酒上麵,酒瓶子“哐當”一聲,其中有一瓶碎了,白酒刺鼻的味道,迅速彌漫在屋子裡。
“我他媽的當初不如把你射牆上!”武長城一頓拳頭落在武梟身上,武梟護著自己的要害,弓著背逆來順受。
“還敢跟你爹藏錢了,給我拿出來!”
武長城一頓老拳,武梟很快哆哆嗦嗦把剩下的錢都掏出來了。
紅紅的票子散在茶幾上,終於壓下了武長城的怒火。
他好吃懶做醉生夢死,好久沒有見過這麼多錢了。
但是他拿起來數了數又不滿意,狠狠踢了一腳武梟打著石膏的那條腿,說:“就這麼點?!我不信她們就給你這麼點,你是不是藏起來了!”
武梟抱著頭悶在沙發裡麵不抬頭,他是真的腦震蕩,被砸了兩下就想吐。
但是內心的陰暗已經電閃雷鳴了。
他悶聲可憐道:“就這些……多了她們不給。”
武長城看著武梟那個窩囊樣子,也知道他不敢撒謊,冷哼一聲,罵了他一句:“白他媽的養你這麼大,訛點錢都不會!”
武長城把錢全都揣在自己兜裡了,然後又心疼得倒騰他那幾瓶子酒。
碎了一瓶,有個還剩下一半兒的瓶身,武長城小心地拿出來,就著碎裂的瓶子就開始喝,還吐出一塊玻璃渣子,“呸”的一聲。
哼道:“好喝!”
“去給我再買兩個豬蹄下酒!”武長城要武梟出去買東西。
但是很快他又摸了摸自己鼓一點點的褲兜,說:“算了,老子自己去。”
他好久沒有打牌了,因為沒有錢,欠了太多錢,沒人借他了,也沒有麻將社肯讓他進去。
這會兒手癢得很,他提了一瓶子酒,準備今晚上去美美地玩上一場。
沒多久,武長城就拎著一瓶好酒走了。
武梟等到他出門,才慢慢從沙發上爬起來。
然後門被敲響。
武梟在屋子裡坐了好一會兒,才晃晃悠悠起來開門。
門外是陸孟。
武梟站在門口,冷著臉看著她。
陸孟看到他就是表情一變,“挨揍了?”
“我就說讓你跟我回去,我現在就去報警,把他抓起來,反正驗傷報告都是現成的!”
陸孟說完氣哼哼轉身,武梟一把抓住了她的後衣領。
陸孟被扯得向後踉蹌了一步,武梟滾燙的身體就朝著她背上傾倒下來。
武梟發燒了。
他又發燒,又被打,昏昏沉沉,心中又是晦暗滿滿的思緒,他注定會病。
陸孟撐住他,武梟滾燙的呼吸就在她耳邊。
他第一次對陸孟求助:“扶我一把。”
陸孟自然是扶住他,帶著他朝著屋子裡進。
拐杖砸在地上,“砰”地一聲,武梟和陸孟同時一抖。
武梟像是被驚醒一樣,掙紮著要用傷腿站直,陸孟卻將他手臂繞到自己肩膀上。
“我們去醫院。”陸孟說,“你本來就不應該這麼早出院的。”
“不去。”武梟斷然拒絕。
陸孟拗不過他,畢竟他也是個男孩子,就算傷殘,真用力,陸孟也弄不動他。
陸孟撐著他到沙發坐下,然後利落地收拾乾淨一小塊地方讓他躺下,問他:“出院開了不少藥吧,都在哪裡?”
武梟住院的時候也發過高燒,所以開了不少的消炎和退熱的處方藥。
武梟說在他屋子裡,陸孟詢問了一下位置,就把一大包藥都給拿出來了。
找了感冒的和消炎的給他吃,吃完之後,陸孟無奈把幾樣藥找出來交代他:“這些一天吃三次,這個一次吃一粒,一天兩次。”
武梟躺在沙發上,額頭上麵搭著陸孟打濕的毛巾。
他睜開眼,仰著頭,從後上方看了一眼陸孟,說:“記不住,麻煩。”
陸孟無奈,隻好開始給他分藥包。
把盒子裡的消炎藥全都擠出來,放在空掉的其他藥的小瓶子裡麵。
武梟全程看著她擠藥,裝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