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譚齊兩人直到離開醫院坐上車, 車啟動,風從開了一條縫的車窗刮進來,兩人對視一眼, 清醒了。
白小子是白家人?
白家老爺子拿了七成白家資產給他,甚至還包括白氏集團?
可白小子不僅拒了, 還轉頭要不嫌麻煩養個小子?
譚老張張嘴, 他想說點什麼, 可抬眼看去, 從後車鏡看到垂眼逗著奶娃子的白苻, 再瞧瞧一臉淡定的封立屹,明白過來。
這兩人從未把那些身外之物看在眼裡啊。
白家三房那孩子倒是個有福氣的。
有白小子給他守著這份產業, 加上封總的手段能力,十來年後,資產怕能增上十倍百倍。
白老爺子怕是做夢都要笑醒。
罷了,各人有各人的福,在意的東西也不一樣, 他這半個身子埋進棺材的, 也不瞎操心。
這一不瞎操心,就忍不住眼珠子瞅著白苻懷裡的奶娃子和兩隻。
他沒看到人,卻聽到小兔幾軟乎乎的叫喚聲。
奶娃子他怕碰壞,可小兔子能逗一逗啊。
譚老眼饞盯著隻露出的一截短尾巴, “咳, 白小子啊, 你一個人還要招呼奶娃子還要照顧兩隻小的怕是忙不過來, 讓我幫你照顧一下唄?”
譚齊本來腦子還因為之前的衝擊有點蒙,一轉頭,就發現自家爺爺在眼饞彆人家兔子,無奈頭疼,之前白家那點子事也被衝淡了。
白苻回頭,低頭撥了撥兩隻的長耳朵:“喊你們呢?過去?”
兩隻對視一眼,還挺喜歡這老爺爺的。
眼神裡流露出的喜歡是真心實意的,算啦,老爺爺年紀大了,他們當小輩的,要哄著的呀。
兩隻一躥,就撲進了後座譚老的懷裡。
不多時,後座歡聲笑語一團。
白苻眯著眼笑笑,看了身側封立屹一眼,也忍不住笑了,後者在等紅綠燈的時候空出一隻手伸過去,捏了捏他的,隨即十指糾纏,又鬆開。
其中的支持,不言而喻。
另一邊醫院病房。
從白苻一行人離開,病房裡久久沒聲響。
白老大白老二兩家站在那裡,像是被雷劈了。
眼瞧著到嘴的鴨子,就這麼沒了?
那到底哪裡來的傻子?憑什麼?憑什麼把那些東西都給老三家那小屁孩霸占著?
這不公平!
他們不僅沒得到老三的遺產,反而損了一成?
這像是剜了他們的肉一樣疼,不痛快,想抓狂,等回過神得益最多的小紀安,扭過頭死死盯著他。
小紀安被他們的眼神嚇得往白老爺子懷裡縮了縮:“爺爺……”
白老爺子解決心頭最在意的事,從醒來知道老三夫婦沒了到被老大老二逼著立遺囑損失掉的精氣神都回來了。
他淡淡看了眼兩家:“怎麼,不服氣?”
老二年紀輕一些,先沉不住氣:“爸,您……您怎麼能幫著外人坑我們?”
他們能力有限,這些年分到手的產業不增反減。
現在更是直接去了三分之一。
太不痛快了。
白老爺子撫著小紀安的後背,心底再豈不了半點漣漪。
當年老大老二為了逼走老三,插手白氏集團高層的事,差點毀了白氏,事發之後,他雖然惱怒,可到底是親手養大的。
尤其是老大,那時候他年輕,知道他和夫人可能以後沒孩子,是把他當成親生孩子照顧的。
事無巨細,都親力親為。
後來老夥伴出事,隻留下一個年紀尚輕的孤孫,他念著可憐也收養了,正是老二。
幾十年的父子之情,讓他當初還是心軟,沒趕儘殺絕,留給他們這輩子夠花的錢財和產業。
可他哪裡知道,人心啊,永遠是不滿足的。
白老爺子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底沉冷無情,他知道如今對這兩人心軟,就是絕了唯一親孫的後路。
他活不久了,要為乖孫鋪好以後的路。
“外人?”白老爺子慢慢笑了聲,“幾十年了,大概是我對你們太好,讓你們忘了。這白家,要說外人,你們兩個,才是。”
白老二說出口之後看白老爺子臉色不好就後悔,剛想道歉,就聽到這句,愣了下,隨即吼出聲:“爸!原來在你心裡,我跟大哥一直是外人嗎?”
白老爺子:“把你們自己當外人的,從來都隻是你們自己。”
白老大皺眉,想說什麼,卻被白老爺子打算,他如今懶得聽他們廢話。
白老爺子繼續道:“四十六年前,我從孤兒院把老大抱回來的時候,他才三四歲,比小紀安瘦多了,又黑又瘦營養不良。我和老婆子心疼壞了,用了半年,才讓老大開口喊了一聲爸一聲媽,當時我們激動啊,頭一次當爸媽。
想著,就算是以後再怎麼樣,也不能讓孩子受苦受罪。
之後四十多年,老大你自己捫心問自己,你受過一點罪嗎?你想要的,你在意的,我們何曾缺過你?
你來到白家,有了爸媽,有了疼你的長輩,那些巴結白家的人將你當成矜貴的小少爺。
後來老二成了孤兒,因為與老夥計的交情,我也收養了,儘心儘力,當成親生孩子照顧。
即使後來老三出世了,那時候老大年紀已經大了,老二比老三大不了多少,可即使一個是親生的一個是收養的,我也一直一碗水端平。
甚至有時候老二老三起了爭執,我們怕老二你多想,會讓老三受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