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做好了早飯之後,還不見劉景仁回來。讀蕶蕶尐說網董貴山又帶著小廝去村前拖昨日留在那裡的馬車了,一時半會兒地也回不來。
天氣有些乾冷,楊氏不忍心讓孩子們餓著肚子等,便盛了飯,讓孩子們先吃了暖和。
或許是因為家裡來了客人的緣故,今日的早餐和以前相比很是豐盛。
熬得稠稠的棒子麵兌白麵的糊糊,裡麵還加了碾碎了的炒花生米兒,聞起來就十分得香。糊糊鍋沿兒上貼的死麵餅子,嚼起來特彆筋道,再配上酸辣可口的醃蘿卜條,一頓早飯也吃得特彆舒心。
蓮子姐妹吃完了飯,正要洗碗,就見劉景仁回來了,身後還跟著獸醫劉三。
蓮子這會兒才得以近距離地觀察這個劉三到底是個啥樣的人。
隻見他身上穿著一件土黃色的棉襖,腰間背著一個藥箱,嘴上還留了兩撇八字胡,身材瘦小,眼神卻是明亮。
蓮子看著他,劉三自然也看到了蓮子。就是這個小女娃,當初他明明看了,不行了,後來咋就又活過來了呢?
這麼想著,又把責任推到了李氏頭上。當初自己明明說了,他劉三隻是個獸醫,人醫的道理不太懂。可誰知那李氏竟說“反正都是醫,醫不好也不賴你,給看看吧。”
反正當時又找不到人醫,他便也就隻能咬著牙,硬著頭皮去了。誰料竟鬨成這般,雖然沒人說他什麼,但是自己心裡總歸是過意不去,尤其是看到那小女娃眼神的時候,他更是感覺到赤裸裸的嘲笑。
“劉大夫,你給看看,這馬從昨兒下午開始就這樣了。”劉景仁指著臥在地上的那匹董貴山的馬說道。
劉三回過神來,把藥箱放在離馬不遠處的地上,上前扒開馬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馬肚子,向劉景仁道;“無礙,隻是吃了草料後又飲了冷水,有些腹脹氣,我給紮上幾針就好了。”
他說著,從自己的小藥箱裡取了一個小布包,打開布包,露出銀燦燦的一把銀針。
他從中捏出一個最細的,先是旋轉著插入了馬首,隨後又拿出幾根稍粗的,在馬的腹部紮了。
被他這麼一紮,那匹病馬接連排了好幾次氣。劉三再度給馬切脈,確定差不多了,這才收拾了東西,轉身要走。
劉景仁拿出幾個銅錢,塞到他手裡道:“真是麻煩你了。”
劉三也沒推遲,將錢收了,轉身要走。
就在他跨門檻的空當兒,董掌櫃帶著小廝來了,見他背著藥箱,便知一定是個大夫。
於是忙問道:“這馬咋樣了?咋不動彈呢?”
劉三看了董貴山一眼,回道:“無礙,已經差不多了。”
“那有勞大夫了,不知今天可還能靠它回家?”他一手牽著馬,一手撫摸著馬匹身上有些淩亂的皮毛。
劉三說道:“小半個時辰後就沒事了。”說完背著藥箱,頭也不回地走了。
蓮子心中不禁想,看來這劉三在獸醫方麵,技藝還真是不賴,隻是隔行如隔山,讓他做人醫,那恐怕是不行的。
思及此,蓮子又想起了和李氏的梁子。就算是再不喜歡她,再心疼錢,再懶怠跑腿,也不能找個獸醫來給她看病啊。
“外頭怪冷的,快吃飯吧,等了一大會子沒見你們回來,就讓孩子們先吃了。”楊氏見董貴山和小廝把車拉到了院子裡,忙招呼道。
董貴山笑道:“你們先吃就行,不用等我。”
他安置好了馬車,這才去洗了手,到堂屋吃早飯。
吃完早飯之後,見馬匹果然是恢複了精神,董貴山讓小廝將車套好,就去幫劉景仁搬裝著辣椒醬的壇子。
算著壇子,總共才十斤多一點,楊氏估摸著光這壇子就得占了有三斤。
董貴山也不過多計較,第一次嘛,總歸是多讓利一點為好。再說了,人家又是留他住宿,又是管他吃飯,還幫他請大夫醫馬匹的,這些可全都是情分。於是也沒多說,直接按十斤算。
他出門沒帶錢,身上隻有不到二兩碎銀子,通通地都給了劉景仁。
劉景仁和楊氏忙推辭,說他們給他多少東西,自然就該拿多少錢,斷斷沒有多拿的道理。
董貴山又說了些感恩的話,又央煩蓮子多為他的酒樓想想計策,將銀子直接塞到了蓮子手中,這才上了馬車,離開了蓮子家。
既然他給了,蓮子也就不再推辭。她那麼好的點子,怎麼著不值上幾兩銀子。
看著馬車離去,蓮子忽然想起來,還有事情忘了交代,衝董貴山離去的方向喊道:“掌櫃的,勞煩你回去找個技藝好的工匠,我有些設計得和工匠商量一下。”
董貴山從馬車車簾裡探出頭,喊了一聲“記著了”,揚長而去。
蓮子將董貴山給的銀子交到楊氏手中,笑道:“以後又要辛苦娘了。”
楊氏笑著揉了揉蓮子的頭,說道:“娘辛苦不辛苦的不要緊,看著你們好了就行。”
蓮子嘿嘿一笑,道:“娘好了我們才能啊,所以爹娘都要好好兒的。”
聽她這麼說,楊氏和劉景仁心裡甜滋滋的,忽又聽栗子說道:“我也要開個鋪子。”
“呦,你開的啥鋪子啊?”楊氏笑向栗子問道。
栗子將頭一扭:“不告訴你”,說著轉身進了堂屋,留下一家人笑作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