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說話的那人,見慣了劉景民這雷打不動的性子,隻嗬嗬笑了兩聲,搖搖頭走開了。
劉景民的棋友都開始渾身不自在起來,道:“景民兄弟,要不你先回去看看吧。”
婆婆和媳婦拌兩句嘴,那是常有的,但要是動真格地吵起來打起來,那可就事兒大了。
“嗯”,劉景民口中答應著,但是沒有絲毫要走的樣子,仍繼續斟酌著如何下棋。
直到把心不在焉的棋友徹底打敗了,才站起來,晃晃悠悠地往家裡走去。
或許劉景民磨嘰一會兒再回去是理智的,反正他進家門的時候,沒聽見啥動靜,但是卻很明顯地感受到家裡的氣氛和往常不太一樣。
他邁步進了自己屋門,誰料剛剛邁過門檻,還沒站穩腳,就被李氏一把抓了過去,指著鼻子吼道:“你娘要你休了我,你休啊,休啊休啊!”
劉景民往後退了退,抬手擦了擦臉上被噴的口水。
“回來的正好,這種婆娘,要了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沈氏聽見劉景民回來了,忙跑了過來,才恢複平靜的小院,因為劉景民的到來,又熱鬨了起來。
“休了,趕緊休了!”沈氏聲色俱厲。
這邊沈氏讓劉景民休妻,那邊李氏也是步步緊逼,扯著劉景民的衣領道:“讓你休了我,你休啊,休啊!”
兩邊都說要休,劉景民一時沒有辦法,隻得用力甩開了二人,轉身又走出了家門。
他就說嘛,回來還不如不回來。
沈氏見劉景民沒有乖乖聽她的話休了李氏,竟然轉身又出去了,急的大罵:“你個死小子,虧得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這麼大,如今你能耐了啊,合著惡婆娘算計著你親娘!”
李氏見劉景民如她所料想的一樣,並沒有馬上聽從沈氏的話休了她,心中一陣得意。向沈氏嗤笑一聲,轉身進了自己屋,在沈氏身後“砰”的一聲關上屋門,門梁上老舊的泥土,被震的掉下來一大塊。
沈氏見她竟這般張揚,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又在屋門口大罵了一番。
這邊如此熱鬨,村前蓮子家裡,也是不清淨。
“哎,穀子娘,你知道嗎?”趙氏剛在凳子上坐下,拿出納了一半的鞋底,一邊納著鞋底,一邊悄聲向楊氏道,“我來的時候啊,聽說你婆婆和那大嘴巴的打架了。”
“啥?”楊氏有些不敢相信。
李氏雖然偷奸耍滑,最是個愛妥懶不乾活的,但是公然和沈氏吵架打架的事,還是斷斷乾不出來的。她就是個紙老虎,一戳就碎,沒啥真本事。楊氏算是把李氏看得透透的。
隻是,如今咋就打起來了?
“咋回事啊?”楊氏問道。
趙氏突然神秘一笑,說道:“還不是你婆婆偏著小兒子媳婦,那大嘴巴的眼紅了。”
原來是這樣,楊氏也是勾唇笑了起來。她啥東西都要自己霸著,如今好吃的好喝的都送去了杏兒那裡,她能不眼紅?
隻是,因為這個就打架,她也真是,夠沒出息的,和一個孕婦計較。
“還有啊”,趙氏又道,“好像她不但刺撓了杏兒,還編排景林了。”
這下楊氏就想明白了,劉景林可是沈氏的命根子,容不得彆人說上一句不好,那個蠢蛋竟然沒事找事,撞槍口上了,難保沈氏不會動手打她。
如今劉景林也成婚了,家裡也沒啥需要花錢的地方,就算是分了家,她也不會害怕。
想起劉景林成親時候的事兒,楊氏就氣不打一處來。
劉景林這幾年攢下了少說也得有百十兩銀子,除去給春子置辦嫁妝的錢,給杏兒的彩禮,以及後來辦酒席的錢,都綽綽有餘。但是沈氏咋說,說是劉景林畢竟掙錢也不容易,這些錢還是留待他日後花用,也不用在需要的時候,向兩個哥哥開口。因此,讓大房和二房每家出四十兩銀子。
這四十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普普通通的娶上兩次媳婦都夠了。
但是李氏當時還沒分家,賴著這條理由,就是不出錢,少不得楊氏拿出了八十兩銀子。當時說了之後有了錢就還,但是這鬼話,誰知道啥時候還,會不會還。現在該出閣的出閣了,該娶妻的也娶妻了,除了沈氏和劉老爹的葬禮,也沒啥需要花錢的地方了。如此,想必李氏膽兒肥了,想分家單過了。分開之後,到公婆百年的時候,她又能少拿銀子。這算盤打的,還真的啪啪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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