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子聽他這麼說,忙問道:“啥?‘春回堂’大換血?”
那“春回堂”不是寧家的產業嗎?如果說大換血的話,一定是經曆了啥大變故。
張掌櫃點頭道:“是啊,不過這次大換血啊,說來也奇怪,一開始倒並沒有啥感覺,隻是突然有一天,竟然發現這‘春回堂’多數鋪子裡的老人,竟然走的差不多了。”
“是嗎?”蓮子反問一聲,她們家已經很久沒人需要求醫問藥了,就算需要的話,也隻是來鎮上找徐大夫,所以對“春回堂”那邊的事,了解的並不多。
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就慢慢地將鋪子裡的人給換掉,想必這主事兒的,也是個厲害的角色。
蓮子所想不假,馬上就聽張掌櫃又說道:“這‘春回堂’的少東家,果真是個厲害的,不愧是能中得了解元的。”
“啥?你說啥?”蓮子忙問道。
“那‘春回堂’的少東家,可不就是當年的解元寧卿嗎?”張掌櫃說道。想當初張子賀小的時候,他還時常拿寧卿給張子賀做榜樣,讓他好好讀書。
蓮子聞言,低頭思索起來。
這幾年以來,雖然時不時地會遇上寧卿,但是兩人並沒有十分深入地交談,所以自然是不知道他這幾年來到底是在乾啥。
有時候在大街上,就可以碰到寧卿,或是走著,或是坐在馬車裡,讓蓮子不禁有些想不明白,怎麼如今要見他,竟然這麼容易了。
隻知道他自從那年中了解元之後,便沒再接著讀書。這讓蓮子覺得有些可惜,但是感歎之餘,蓮子又覺得,他這麼一個謫仙一般的人,走仕途這條路,還真是不太適合他。說不定好好的一塊潔白無瑕的美玉,在官場上被那麼一攪合,就變質了,失了以前的光彩,那才是真正的可惜。
隻是,何以突然之間,他竟成了“春回堂”的少東家?不是還有個弟弟嗎?算算年紀的話,如今應該也可以做主了。
“現在整個‘春回堂’都是寧卿管著的嗎?”蓮子問道。
張掌櫃搖搖頭,拖著濃濃的鼻音說道:“不全是,有幾個鋪子現在做主的還是以前的老人,不過一多半吧,現在都是在他手裡。”
“不是說寧家還有大老爺二老爺在嗎?”蓮子又問道。
“以前大部分鋪子都是大老爺管著的,二老爺雖說是也有產業,但是到底不怎麼插手,隻一並交給大老爺管著。隻是這幾年,大老爺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寧卿也慢慢的長大了,隻怕以後,寧家當家作主的,就是他了。”張掌櫃仔細說道。這件事情,對“春回堂”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能知道。
蓮子“哦”了一聲。她隻道是寧卿很厲害,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能不知不覺地培養起自己的力量,但是她不知道的是,當初寧卿的母親剛剛嫁來寧府的時候,“春回堂”雖說生意已經十分紅火了,但是遠遠沒有今日的規模。
寧卿的外祖家許家,也是個醫藥世家,當初寧卿母親嫁過來的時候,許家給寧卿母親的陪嫁中,就有在這蒼山鎮上新置辦的五個雙臉大鋪麵,除此之外,還調了幾個醫術精湛的老大夫、技藝純熟的藥師過來。正是有了這些人,這些鋪子,“春回堂”才迅速地發展了起來,形成如今的規模。
但是寧卿的母親雖說出身醫藥世家,但是一直多病多災,所以在寧卿還很小的時候,便過世了。
閨女一過世,許家自然是對閨女的陪嫁看得緊,但是所謂予人東西容易,要是想要回來,哪裡有這麼容易?
寧家大老爺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急忙地娶了繼室,將繼室娘家那邊的可靠人,安排了很大一批到各個鋪子裡,使得這些東西,完完全全變成自己所有。如此一來,繼室又有了兒子,自然不可能不為兒子謀劃。
這些事兒,寧家大老爺多少也知道一些,但是一來鋪子已經變成了自己的,諒那許家也沒啥法子,二來左右都是自己的兒子,誰繼承都沒關係。但是既然現在鋪子那邊多是繼室夫人的人,那麼考慮到產業的穩定性,還是小兒子繼承的話,來的更妥當一些。所以,對於繼室夫人薄待寧卿的事,他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原配的兒子會在十幾年後,用同樣的,且比他更高明的手法,將這些產業收歸己有。雖然現在還沒有全部收回,還有一些鋪子握在繼室夫人手中,但是看這幾年寧卿的作為,隻怕十個夫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而繼室夫人的兒子,離及冠,還有好幾年呢。就算是及了冠,隻怕也已經晚了。所以,全部收回,對於寧卿來說,那也隻是時間早晚的事兒。
這些年,還真是難為他了。
蓮子心中尋思著,上回見到他,好像是在半年前了,那時候剛剛過了年,她去董掌櫃的“福聚來”,正好看見寧卿從樓上下來。那時他仍是一身潔白的衣衫,仍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姿態,雖然他對蓮子笑了笑,但是蓮子卻覺得,他的身影,竟比先時,又多了幾分清冷與蕭索。
“或許什麼時候,找他見上一見吧”,蓮子心中想道,“隻是他現在成了整個‘春回堂’的當家人,應該是挺忙的,想必見上一麵,應該是更難了。”
但是那也沒辦法啊,她的鋪子秋收之後要開業,還想找他給寫上個匾呢。不管怎麼著,約個時間看看吧,實在不行的話,就另想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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