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透過雲層落在房間,在地板上灑下斑駁的痕跡。
褶皺的床單,淩亂的被褥,散落一地的貓玩具,林月生抱著被子沉沉睡著。
他緊緊皺著眉毛,似乎正在做一個很不好的夢。
刹那間,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叩叩叩——
仆人輕聲敲門:“三少爺,您該起床了。”
沒多久,林月生穿戴整齊的走出來,但看起來心情不是特彆好。
眉眼間的戾氣特彆重。
仆人小心翼翼詢問:“三少,昨晚睡得不好嗎?”
林月生低頭整理袖口,冷冷問道:“父親什麼時候回?”
“後天,大少爺也一起回來。”
“好。”
“哦,對了。”林月生拿起校服,肩上的校徽劃過一道暗金色的光。
他漫不經心開口道:“定一束鮮花送去醫院,告訴霍老二,祝他早日康複。”
——
——
明燃昨天與林月生聊了半宿。
或者應該說是,林月生一個人自言自語,明燃安安靜靜聽著。
後來明燃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再一睜眼,他又回到自己的小小宿舍。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還記得很清楚。
他記得林月生說的每一句話,也記得那些價格昂貴的貓罐頭和定製貓玩具。
還有…那個很用力很親昵的擁抱。
明燃突然臉陣陣發熱,急匆匆下床,跑去洗手間用涼水狠狠衝臉。
距離上班還有一段時間,明燃洗漱乾淨後,準備做份早餐填飽肚子。
一日之計在於晨,早晨是一天的開始,而早餐也是一日三餐中最重要的一餐。
吃的好,吃的營養,才有精氣神應對這忙忙碌碌的一天。
明燃對吃這件事很講究,但這講究,並不是吃東西時挑嘴。
而是,明燃會對每一樣食物,進行近乎嚴格的處置與搭配。
從配菜到火候乃至調料,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能出錯。
如果說不小心手抖,鹽多放一克,那完蛋了,明燃一整天都要處於崩潰中。
這可能是職業病,也可能是小時候夏君山“魔鬼訓練”而導致的後遺症。
所以明燃每次做菜都會特彆的專注,看著鍋碗瓢盆的眼神像看親密愛人一樣認真專注,因此他從不出錯。
米粥在鍋裡翻滾著小小的泡,熱氣氤氳彌漫整個廚房。
明燃低頭快速切著青菜,準備做一個沙拉補充維生素。
小張打著哈欠從洗手間出來,路過餐廳直勾勾看明燃做飯。
大清早真是養眼!
小張開口問:“燃哥,你做飯之前,拿著刀對天空拜什麼意思啊?昨天晚上我見你剁魚骨頭前也拜,你信教啊?”
從昨晚以後,小張對明燃的稱呼便從“新來的”變成“燃哥”。
明燃放下刀,目光認真:“廚靈。”
“啊?”小張撓撓頭:“那是個什麼東西?”
明燃懶得給他解釋,這都是行內老人才知道的,便敷衍:“百度。”
小張也就隨口一問,然後嘻嘻地走進廚房:“燃哥,早飯有我的份嗎?”
就知道他會來蹭吃蹭喝,明燃無奈點頭。
小張笑的牙不見眼,拍著胸脯道:“燃哥以後你做飯,我負責接送你上下班!我有車,也省的你一大早起床擠地鐵擠公交。”
小張說的車,就是公司專門配給他買菜進貨的小麵包。銀灰色車身,拉開門大蔥韭菜味兒撲麵而來。
小張嘿嘿一笑:“彆嫌棄呀燃哥,怎麼都比擠公交方便!”
明燃心想確實是,上下班高峰期,人多的能把他鞋擠飛,麵包好歹也是個交通工具啊!
金輝餐廳的生意好,預訂電話從一大早就響個不停。
不到中午就開始陸陸續續進人,廚房接到訂單後忙碌起來。
明燃的工作還是削土豆、洗菜、洗碗等各種打雜,這次他學精了,做事不那麼快速認真,省的又招來麻煩。
中午十二點,到臨近下午兩點是最忙的時間段,廚房就像打仗一樣。
副廚作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手,帶領一眾小弟衝鋒陷陣,主廚在一邊看著監督指點,偶爾來了重要客人便親自上陣。
突然,經理急匆匆跑來後廚,伸手招來主廚,湊到他耳邊仔細小聲說了些什麼。
主廚臉色巨變,然後用力點頭。
經理走後,主廚乾咳一聲:“剛才有道奶汁蝦仁,誰做的?”
副廚把手裡剛炒好的菜裝盤,擦乾淨手,彎腰恭敬道:“師父,我做的。上菜前您不是嘗過,沒問題吧?”
主廚嘖嘖嘴,指著桌台上那奶汁蝦仁:“但人家客人吃著味不對,所以退菜了。”
副廚撿起一顆蝦仁扔進嘴裡,並沒覺得哪裡不好。
但顧客就是上帝,他道:“那我重新做一道。”
主廚擺手:“我親自來。”
這位主廚是金輝總經理,特意從國外高薪聘請回來的特級大廚,得過獎。
他是金輝的鎮店之寶,輕易不出手,但凡一出手,一定是高端宴會或者某個超級貴賓到場。
能看主廚做菜不容易,廚房眾人都不約而同放慢手中的活兒,雙眼仔細盯著主廚的一舉一動。
連明燃也放下手中土豆,認真看著主廚做菜。
主廚不虧是主廚,動作熟練精準,很快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奶汁蝦仁便做好。
鈴響後,被傳菜員小心端著,送進餐廳。
“這客人可有福嘍,能吃上師父您親手做的菜!”副廚不忘拍馬屁:“我猜這客人,一會兒肯定要見您呢。”
有時,餐廳客人吃到美味的食物,是會要求見一見主廚,來表達自己的滿意和讚美之情。
能讓客人如此滿意,這對廚師來說便是極高的榮譽。
但很快,副廚就發現自己這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人家客人,又退菜了!
經理一臉漲紅,滿頭大汗的跑進後廚:“我說各位祖宗呦,今天可是最關鍵的日子,不能掉鏈子呀!”
主廚丟了臉麵,麵有不虞:“又退?你確定他不是來鬨事的!”
經理頓時急眼道:“今天咱們要是做不出讓他滿意的菜,保不準這餐廳就不用開了,大家夥集體失業!”
經理瞪著眼睛,啪啪啪拍桌子:“一個個的還愣著乾什麼,都聾了?趕緊準備起來,做啊!”
“什麼人啊,這麼大來頭?”
“還能讓咱餐廳關門,不可能吧?”
“看經理那急頭白臉的樣子,不像是假的…”
副廚偷偷湊過去問:“師父,什麼人啊?這麼挑嘴!”
主廚說了一個字,副廚頓時驚了,詫異道:“他,他,他還來咱這小地方吃飯呢?這種人不是都有私人廚師的嗎!”
很快,又一道新鮮出爐的奶汁蝦仁被送過去。
退菜,還是退菜!
仔細一看,那菜連動都沒動一下。
是根本沒吃就退了呀!主廚的臉被氣黑。
“您確定,他不是來砸場子的?”
經理一聽,眼睛瞪的堪比銅鈴。
這幫孫子在後廚做個菜就完事了,他得在前麵給那位大爺當真孫子。
那給他一通損啊!
霍家是名門呐,怎麼出了這樣一位流氓小公子?!罵人不帶臟字,但能把你氣死。
“做!做到滿意為止!”經理怒發衝冠,暴跳如雷。
他把剛才,在外麵受的窩囊氣,全發在幾位廚師麵前。
“要不,讓他試試?”突然一個皮膚黝黑的洗碗工,指著躲在角落裡的明燃說:
“小張說這新來的做菜是神仙水平,比主廚和副廚都要好,要不讓他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