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普通人家的雙人床都是一米五的尺寸,雖然不如東林市家裡一米八的大床,但是並排躺蘇軟和鹿鳴琛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明明昨晚睡下之前兩個人中間還隔著半人寬的距離,今天怎麼就抱在一起了?!
蘇軟畢竟不是真正的小姑娘,她沉著的壓下了心中的驚慌,打算在不驚動鹿鳴琛的情況下躺回去。
然而還還沒等她動作,旁邊的人先有了動靜,蘇軟趕緊閉上眼睛裝睡,也許鹿鳴琛知道怎麼回事?
不過蘇軟很快就失望了,鹿鳴琛似乎受到了比她還大的驚嚇。
雖然閉著眼看不見,但蘇軟的感知卻十分清晰,貼著的身體整個都僵硬起來,顯然慌得一批。
很快,他就做了和她相同的決定,輕手輕腳的把胳膊收回去,動作十分小心的起床,應該是打算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聽著對方的腳步聲快速遠去,直到出了房間,蘇軟才悄悄的睜開眼睛。
左右看了一下,很好,她直接睡在床中間,床邊就留著不到半米寬的位置,鹿鳴琛不側身抱著她睡估計得掉床底下去。
所以罪魁禍首竟然是她自己嗎?蘇軟卻不太能接受這個結論。
東林市家裡的床是比這個大,但她和鹿鳴琛一起睡的時候也是一左一右。
她睡覺喜歡右側身睡,所以麵朝鹿鳴琛是很平常的狀態,但是除了年初時鹿鳴琛擔心她害怕主動抱著她,她可從來沒往人懷裡滾過。
而且她自己知道自己,她睡覺從來不喜歡挨著人的!
蘇軟總覺得肯定不是她自己一個人的問題,她乾脆起身認真掃過床鋪,然後目光一凝,角落裡好像是她的毛巾被啊?
她低頭看了下,自己身上蓋的確實是鹿鳴琛的被子沒錯。
因為在郊區的緣故,這兒半夜的時候還是有點冷的,所以是她蹬了自己的被子,跟鹿鳴琛搶被窩了?
就算這樣,鹿鳴琛那麼警醒的人也應該叫醒她才對啊。
正想著,腳步聲再次傳來,蘇軟急忙躺下去重新閉上眼。
很快,就感覺到有人在床邊坐下來,然後,然後就沒有動靜了。
難道是坐在床邊發呆嗎?感覺過了十分鐘那麼久,蘇軟快裝不下去了,正想假裝睡醒的時候,忽然感覺頭上的頭發被動了動。
鹿鳴琛應該是擔心驚醒她,動作十分小心,蘇軟雖然感受不到多少動作,但大抵知道他是在幫她整理睡亂的頭發。
很快,她終於捕捉到了他手的位置,幾乎就靠近她的臉頰,倒不是因為觸碰,而是皮膚上傳過來的溫度,近在咫尺,隻要她稍微側一下臉就能貼上去。
蘇軟總覺得那隻手隨時會落下來,但好久之後依然沒動,她實在裝不下去了,直接睜開眼睛,然後就撞進一雙盛滿柔情的鳳眸裡。
她不由愣了一下,忽然有種感覺,剛剛鹿鳴琛可能不是在發呆,而是一直這麼看著她。
鹿鳴琛顯然沒料到她突然睜眼,整個人僵了一下,飛快的垂下眼瞼,裝作剛起床的樣子,之前放在蘇軟臉頰邊的手也無比自然的幫她把滑到也腰間的毛巾被提上來,“你再睡一會兒吧,張團長他們叫我一起去幫忙,我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蘇軟說話,利落的起身離開,剛剛的柔情又仿佛是錯覺。
可是……
蘇軟把毛巾被從臉上拽下來,他的心中真的平靜無波嗎?畢竟誰家蓋被子還蓋半張臉啊!
蘇軟忍不住抱著被子在床上打了兩個滾,然後盯著房頂發呆,事情好像變得有些麻煩了。
她可是早就計劃好了的,這輩子不會把心交給任何人,她不要把自己變成讓自己都討厭的人,她要為自己而活著,光鮮漂亮,瀟灑恣意的活著。
鹿鳴琛應該也是吧,目前為止他都沒有想要真正結婚的想法。
所以,肯定是她想多了,他隻是沒有男女相處的經驗,所以才對這樣的突發狀況有些慌手慌腳而已。
人家一直抱著合作的態度呢,畢竟前天還想著給她找對象呢不是嗎?
想到這裡,蘇軟猛的坐起來,憤憤的錘了下枕頭,狗男人不打算負責任卻使勁勾/引人,讓她一個人在這裡糾結,渣男!
“小蘇!”門口傳來張老太太的聲音,蘇軟趕忙起床迎了出去。
張老太太手裡端著一碟子餅和菜從牆上給她遞過來,“你家鹿團長走的時候專門說的,今天他們都忙,怕顧不上你,早上先隨口吃點,中午咱們再去食堂吃席。”
蘇軟這次跟著鹿鳴琛回來算是暫住,她一直沒想著隨軍,鹿鳴琛以前更是連覺都不回來睡,所以這房子還是他們來時的樣板間模樣,他倆一直也沒開夥。
每天要不然是鹿鳴琛自己從食堂打飯回來,要不然是有勤務兵送來。
今天陸晨明結婚,要在食堂那邊擺席,估計忙的厲害,鹿鳴琛昨晚倒是跟她提過一嘴,蘇軟都說了不用他管,她會自己找點東西填肚子。
沒想到他竟然拜托了張老太太給她做一份飯。
蘇軟憤憤的咬著餅,不在跟前都要勾引她,渣男!
吃完早飯刷洗完盤子給張老太太送回去,看時間不早了,蘇軟抓緊時間洗漱化妝,然後換上一身石榴紅的長裙。
果然沒一會兒對麵陸續到來的親戚和朋友們就有過來串門的。
顯然都對她十分好奇,鹿鳴琛長著一張招蜂引蝶的臉,二十五六都沒結婚本來就是家屬區討論的話題,再加上各種桃色緋聞,最後又聽說被家裡包辦娶了個鄉下姑娘,十個人都忍不住想來看看她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
來的人多了,不乏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有個胖胖的女人就笑嗬嗬的道,“還說鹿團長娶的是鄉下媳婦兒,這看著可不像。”
張老太太幫腔,“彆聽那些人亂說,人小蘇馬上就是大學生了,厲害著呢。”
那女人又道,“有米護士厲害嗎?聽說米護士漂亮能乾,也追求了鹿團長三年呢,這門對門的,小蘇你可得防著點。”
張老太太微微皺眉,真想著怎麼打圓場,卻聽蘇軟笑嗬嗬的道,“阿姨您真逗,您住這片,證明您家團長也是年富力強,事業有成人吧,那您豈不是得防著全院子的女人?”
眾人一愣,蘇軟這話的意思,可不是說這女人誰都比不上?
那女人也反應過來,臉色微變,正想說話,就聽蘇軟笑眯眯的道,“所以這人和人哪兒有什麼可比較的,何團長能娶您,必然是因為您有什麼過人之處不是?”
“不說彆的,就像咱們都是鄉下來的,但我沒您年紀大,您過過的日子,多長的年歲,那都是我比不了的,難不成讓何團長在您和我之間選,您覺得他會選我嗎?”
是說她不僅是鄉下來的,年紀還大!
那女人漲紅了臉,偏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人蘇軟話裡話外都是誇她的,她敢說他男人會選蘇軟,那就是承認自己誰都不如,還容易給她男人扣上一個作風不正的帽子。
她語氣發虛的道,“那當然還是得跟我過日子,多少年了都。”
蘇軟笑眯眯的道,“我覺得也是,所以啊,這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米護士人家是護士,我呢是個大學生,大姐您又是家庭婦女,這怎麼比?家庭婦女管著一家老小,那也不比大學生和護士奉獻的少啊。”
“長相就更不能說了,爹生娘養的,聖人還說人不可貌相呢,也就情人眼裡出西施,各家人看各家的漂亮,不信你們去問問小陸團長,看看米護士是不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張老太太立刻道,“那可不是,我家老頭子說我最好看呢。”
眾人哄堂大笑,順勢七嘴八舌的揭過這個話題,當下心裡都明白,鹿團長家的這個新媳婦兒可不好惹,那些想著欺生的都暫時歇了心思。。
上午十點半的時候,門口終於響起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外麵傳來小孩子們的歡呼聲,“新娘子來咯!新娘子來咯!”
張老太太愛湊熱鬨,一馬當先,“趕緊走,去看新娘子!”
於是一群人熱熱鬨鬨的出了門,整個巷子各家都有人跑出來,浩浩蕩蕩的往巷口走。
新郎新娘的婚車被攔在了離家五六百米之外的地方,從這裡就要開始鬨新郎新娘了,眾人會起哄讓新郎以公主抱、背、或者跑跳、轉圈等方式把新娘子帶回家。
張老太太笑道,“之前誰家結婚的時候也有個缺德的,讓人家抱著新娘子往前走三步,往後倒四步。”
蘇軟疑惑,“那不是越走越遠了?”
韓老師笑道,“新郎也有辦法啊,人家大跨步往前走三步,小碎步往後挪四步。”
反正就是新郎新娘和鬨騰的人們鬥智鬥勇。
沒一會兒就看到前麵圍著一大堆人,笑鬨和起哄聲從裡麵傳來。
蘇軟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個挺拔的身影,而對方似有所覺,轉過身來,竟然精準的捕捉到她的目光,燦然一笑。
笑的蘇軟心律不齊。
張老太太在旁邊捂著嘴偷笑,韓老師卻鬱悶的道,“還說人家鹿團長冷淡,人家一眼就能看到小蘇,我家那個,哼!我看我站在他跟前他都不認識我。”
餘團長就站在鹿鳴琛旁邊,此時正高興的看著熱鬨,不時的衝著裡麵拍手叫好。
韓老師氣勢洶洶的走過去,能看出來是真的生氣,張老太太無語的搖了搖頭,“這計較什麼呢?”
可是愛情中,不僅會計較,最後恐怕還會演變成爭吵和無理取鬨。
所以才說,動了感情很麻煩。
鹿鳴琛衝著蘇軟招了招手,蘇軟暗暗歎了口氣走過去,也不再看他,隻探著頭看向裡麵,“新娘子呢?漂亮嗎?”
正要說話的鹿鳴琛看見旁邊被韓老師揪住耳朵質問“新娘子漂亮嗎?”的餘團長,立刻警惕道,“沒看見,我隻看到你了。”
蘇軟:……
而聽到這話的韓老師更是恨鐵不成鋼,擰著餘團長耳朵的手更用力了,餘團長五官痛苦的擰成一團,滿臉控訴的瞪著鹿鳴琛,仿佛在說“這是哪兒來的禍害”。
蘇軟真是要被他笑死了,人家新娘子那麼大個人在那兒,怎麼可能看不見。
蘇軟踮了踮腳,很快就看到了被陸晨明公主抱在懷裡的米護士,白色的婚紗,精致的妝容,比二十年後自然是年輕漂亮。
不過氣質確實有很大的不同。
周圍的人也在評估,畢竟是新來的鄰居,好不好相處跟大家以後的生活也都有些關係。
“這麵相,看著是個厲害的,不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