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嬌並沒有把自己被逐出家門的事情告訴李廣,讓李廣替她出頭。
這種小事,她動動手指便解決了,沒必要麻煩李廣。
倒是跟了她一路的尾巴,需要解決一下。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落魄些,阿嬌隨便找了家客棧住下了。
漢朝民風開放,私通生下來的孩子滿街跑,多的是深夜住店偷.情的女子,故而店主沒有多問什麼,隻是瞧阿嬌貌美,怔了怔神。
阿嬌開了一間房間後,又在後院偏僻的地方開了一間倉庫,留給尾巴們。
她的房間打開窗戶,便能看到那個倉庫,好時刻觀察倉庫裡的動靜。
店主隻以為她是為了掩人耳目偷.情用的,不疑有他,把兩個房間的鑰匙交給阿嬌。
阿嬌住下後,跟隨她而來的人也住在了客棧。
翌日清晨,阿嬌搖著扇子出了門,偷偷把迷魂散下在飯菜裡,狀似無意地看著給尾巴們送飯的仆人叩響了房門。
阿嬌算著時間,等藥效發作後,避開客棧裡的人,把那些尾巴全弄進她昨夜開的倉庫裡。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幕後之人委實瞧得起她,竟派了這麼多人來監視她。
看這四人雖極力隱藏身份,可她還是發覺了他們身上出身兵營特有的肅殺之氣。
難不成是李廣派來的?
不,以李廣的性子,隻會明目張膽派人保護她,根本不會做出派人跟蹤她的事情。
更何況,她昨夜也沒有告知李廣她被掃地出門了。
阿嬌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想到一個人的名字——衛青。
必然是他了,他可是衛子夫的弟弟。
阿嬌關上門,讓客棧的人這兩日不用去倉庫送飯了。
交代完後,阿嬌回了自己的房間,梳洗換妝,等著韓嫣的登門。
陳須陳蟜把氣暈竇太主的汙水潑在她身上,又以此為借口將她逐出家門,這麼大的事兒,瞞是瞞不住的,為了讓事情看上去更真實,陳須陳蟜必然會大肆宣揚。
誇耀自己的大義滅親。
此時多半已經在長安城裡傳得沸沸揚揚,韓嫣不可能不知道。
阿嬌這般想著,對著銅鏡理妝。
剛畫完眉,門外便響起了叩門聲。
阿嬌打開門,韓嫣立在門口,雙手環胸,挑了挑眉,道:“你可不是能受委屈的性子。”
阿嬌罷韓嫣讓進屋,倒了一杯水,道:“這事你彆管,我自有道理,過個幾日,你便知曉了。”
“我等你過來,是有另外一件大事要商議。”
韓嫣輕啜一口茶。
茶葉是去年的陳茶,他嫌棄地撇了撇嘴,放下了杯子,從袖子裡拿出帕子擦了擦手。
仿佛摸一下那陳茶的茶杯,都臟了他的手一般。
韓嫣一邊擦手一邊問:“快說,什麼事能讓你求到我這兒。”
阿嬌道:“舅舅私下給魏其侯下的密旨。”
韓嫣動作停了一下,眸光微轉:“先帝下過遺詔?我怎麼沒聽說過這件事?”
阿嬌看了韓嫣一眼,道:“你若知道,便不叫密旨了。再說了,這件事連陛下都不知道。”
“就連我,都是那日在園子裡睡著了,舅舅沒有發現,這才迷迷糊糊聽到的。”
韓嫣來了興致,放下帕子,身體微微前傾:“詔書上寫了什麼?”
阿嬌一笑,道:“舅舅恐大漢再出一個呂後,讓魏其侯伺機便宜行事,憑此詔,可免除一死。”
韓嫣瞳孔微微收縮,風.流的桃花眼裡有了幾分凝重,饒是他素來與王太後不睦,也心驚景帝的狠心,道:“先帝...倒真狠得下心。”
“王太後好歹陪了他那麼多年——”
阿嬌漫不經心道:“舅舅有甚麼狠不下心的?為了讓陛下坐穩太子之位,他默認王太後殺了廢太子劉榮,又恐陛下鎮不周亞夫,尋了個借口,將周亞夫也殺了。”
“周亞夫是平叛七國之亂的大功臣,劉榮是舅舅的長子,他不一樣說殺便殺了?”
韓嫣抿了抿唇,道:“罷了,我不該說這些。對了,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阿嬌道:“這份密旨一共兩份,一份在魏其侯那裡,一份在尚書備案。我想請你把在尚書備案的那份拿出來。”
怕韓嫣覺得風險,阿嬌又道:“你放心,這個密旨除卻舅舅、魏其侯,便隻有你我知道,不會有人知道你偷偷拿了密旨。”
“在你心裡,我竟這般膽小怕事?”
韓嫣挑眉一笑:“放心,給你取來便是。”
他本就貌若婦人,揶揄一笑,更顯豔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