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目光看著衛青略顯蒼白的臉,一口飲儘杯中酒:“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人渣?”
劉非:“...”
辛辣直衝肺腑,阿嬌手在衣袖裡找了找。
衛青必然是受傷了,否則臉色是不會這般蒼白的。
可她又不好直接去關心他的身體,衛青這個人,渾身上下全爛了,嘴巴都不會爛,反而會言笑晏晏地對她說沒事,是她多心了。
她的隨身空間晉江不是這個時代的東西,外人看不到她的隨身空間,她從空間裡摸出一塊帕子,浸滿了鎮靜止疼的藥物。
藥物是無色無味的,外人隻能聞得到帕子上的月下香。
外人看來,她不過是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塊手帕。
阿嬌揚了揚手帕,道:“但現在,我眼睛不瞎了。”
劉非忍俊不禁。
阿嬌把帕子揉成一團,上半身前傾,探過窗戶,在劉非的一句小心中,手指一揚,把帕子拋到衛青懷裡。
這帕子雖然除不了病根,但好歹能減輕衛青的疼痛,讓衛青不那麼難受。
等宮宴結束,衛青大抵也會放下為將者的防備,回府時找禦醫治療傷口。
衛青微微抬頭,二樓上隻有一隻纖細手指。
阿嬌扔東西的動作似乎是提醒了周圍看衛青的女子,紛紛揚揚的錦帕灑落下來,像是一陣花雨。
原本肅穆威嚴的隊伍出現一絲波動,也不知是誰吹了一聲口哨,隨後口哨聲此起彼伏。
因為是大勝,前來迎接的官員並未直至士兵輕狂的行為。
再說了,跟周邊撒帕子的女子相比,士兵們吹吹口哨的行為壓根就不算輕狂了。
衛青嘴角漾起極淡極淡的笑意,把帕子攥在手心。
夢境裡的掙紮,似乎被料子上若有若無的月下清香消弭了不少。
就連胸口處傷口的疼痛,似乎都淡了幾分。
犒賞衛青的宴席早已備下,阿嬌與劉非談完事後,各自回家換衣服,而後入宮參加宮宴。
這次的宮宴衛青是主角,衛子夫作為主角的弟弟,又為劉徹生下了第一個皇子,自然也被安排在比較顯眼的位置,不像之前那般,伺候在劉徹身邊,沒有自己單獨的席麵。
阿嬌因籌集錢糧有功,她的席麵一如既往地靠前,隔著屏風,遙遙對著衛青的位置。
宮宴上歌舞升平,一派祥和。
韓嫣似乎是喝醉了酒,拉著劉非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麼。
偶爾抬起頭看一眼阿嬌,眼底的狹促像是偷了腥的貓兒。
衛青大勝,宮宴上不少人來敬衛青,阿嬌有些看不下去,私下找了李廣,略提了兩句,李廣便端著酒杯過去了。
李廣性子直爽,又是老將,在軍中頗有威望,有他在那,敬衛青的人大多去敬了他。
李廣酒量極好,旁人一敬他,便被他灌得人事不省,便也無法再去敬衛青了。
衛青並起兩指,揉了揉眉心,無奈一笑,看向屏風後的女眷席麵。
阿嬌不知去了哪裡,位置上隻有空空的酒杯。
大抵是尋酒去了。
他記得她是極愛喝酒的。
李夜來與衛子夫的位置挨著,兩人說說笑笑。
李夜來拉著衛子夫的手,小笑道:“姐姐這下該放心了?無論是皇後之位,還是儲君之位,都是姐姐您的。”
“那個被陛下厭棄的女人,有什麼資本和姐姐相爭?”
“論脾氣秉性,陛下最喜歡姐姐的溫柔賢淑,論生養,姐姐膝下一兒一女,可比她的不孕之身強太多了。”
衛子夫微微蹙著的眉間又一瞬的鬆動,柔聲道:“你小點聲,莫叫旁人聽見了。”
李夜來不屑一笑,嫵媚的聲音高了一分:“姐姐還是這般謹慎。”
“叫旁人聽見又如何?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太皇太後仙逝多年,她早就不是出入皇城無禁.忌的阿嬌翁主了。”
衛青聽力極好,縱然男女席麵相隔有些遠,李夜來的話也一字不落傳進他的耳朵。
衛青劍眉微蹙,喚了貼實的侍從去提醒衛子夫。
衛子夫得了衛青警示,心裡雖有些不暢快,但還是對李夜來道:“妹妹,咱們不說這個了。”
李夜來道:“姐姐怕什麼?長平侯立下奇功,當是她怕姐姐,而不是姐姐怕她。”
長平侯是衛青的封號,封號選定那日,宮裡麵便已經叫開了。
李夜來說得越發起勁,絲毫沒有發覺周圍氣氛的異樣:“那個女人可沒姐姐這般好的福氣,有一個能在沙場立功的好兄弟。”
“她那兩個兄弟,可是被陛下廢為庶人,發配流放了。”
李夜來邊說邊笑,哪曾想,話音剛落,從天而降一盆冷水,直將她渾身淋了個儘濕。
衛子夫縮了縮脖子,聲音顫了顫:“長...長公主。”
衛子夫的話成功把李夜來準備罵侍女不會伺候的話堵在了肚子裡。
李夜來抬起頭,麵前阿嬌手裡拿著酒壇子,笑眯眯地看著她。
阿嬌上挑的鳳目淩厲,笑意到眼底變成了譏諷,像是在看不知死活的螻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