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趙雲走後,諸葛亮會不會有危險,丁璿覺得,根本不會。
——他不把彆人給整死就不錯了,普天之下,誰能給他危險受?
丁璿一邊走,一邊問:“子龍此次來關中,帶的有銀甲嗎?”
趙雲道:“雲帶了祖傳銀甲。”
丁璿點點頭。
看不出來,趙雲這般溫良無害的一個人,竟是出身武學世家,戰場上穿的銀甲還是祖傳的。
丁璿又問:“那銀槍想來也帶了吧?”
“自然。”趙雲道:“祖傳銀槍與銀甲不分離。”
丁璿繼續點頭。
恩,練家子的講究還是蠻多的。
趙雲的銀甲銀槍皆是祖傳的,丁璿忍不住問道:“子龍的白馬也是祖傳的嗎?”
此話一出,丁璿便覺得這話問得有點蠢。
白馬要是也是祖傳的,活到現在都是老妖精了。
趙雲到底是個厚道人,沒有嘲笑丁璿的蠢問題,莞爾一笑,道:“夫人說笑了。雲的白馬,是家裡養的馬匹生下的小馬駒。”
....說到底還是祖傳的。
丁璿帶著趙雲,先去查探了馬騰的軍隊部署。
弄清各軍隊的部署情況後,丁璿喬裝打扮,準備去偷馬騰的令牌。
漢朝調動軍隊需要兵符,但在這個亂世中,漢天子的威信力下降到幾乎沒有,兵符也就成了一種擺設性的東西,在關中之地根本推行不來。
又加上關中之地軍閥混戰,久而久之,士兵們便隻知自己的首領而不知漢天子的兵符了。
所以在關中調動軍隊,隻需要馬騰的令牌就行了,壓根不需要兵符。
馬騰的令牌是隨時攜帶著的,馬騰久經沙場,武功高強,想要偷他的令牌,又不讓他知曉,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硬搶,更不現實。
驚動了馬騰,也就不好再去調馬騰的軍隊了。
丁璿想了想,在侍從給馬騰送吃食時,在酒水裡下了迷魂藥。
下完迷魂藥後,丁璿與趙雲小心翼翼躲在房頂上,偷偷觀察著馬騰何時倒下。
“等拿了令牌,你換上衣服,假扮馬超,去調西部軍攻打袁尚。西部軍是馬騰最弱小的軍隊,他們的將領極少見到馬超,夜裡未必能分彆出你究竟是不是馬超。”
夜裡有微風,丁璿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趙雲莞爾,低聲道:“夫人與軍師心有靈犀,想的主意也是一樣的。”
丁璿不滿道:“誰跟他心有靈犀?我沒那麼缺德,想不來這麼損的主意。這種主意,隻有他能想的出來,我不過是推斷他平時的行事作風,才覺察到的。”
她借走趙雲,就是要搶在諸葛亮之前。
趙雲一笑,不置可否:“雲調兵,夫人勸說馬騰?”
“不,馬騰有人勸。”
丁璿眸光輕閃:“等著吧,不出一會兒,諸葛先生必然前來拜訪馬騰。他既然來了,我又何必在馬騰身上浪費時間?”
她的目的,還跟最初一樣,找馬超。
馬超可不是一個至純至孝的人,事事都聽從馬騰的話,馬超心裡有主意得很,縱然馬騰不與袁尚交好共同攻打曹操,馬超也會主動聯絡江東的孫策,一同攻曹。
馬騰縱然能被諸葛亮勸降,也管不住馬超鐵了心的想要爭天下。
屋裡的馬騰一邊吃菜一邊喝酒,丁璿在心裡默默地數了三個數。
三,二,一。
馬騰睜大了眼睛,高大的身體倒在了桌上。
丁璿從廊下一躍而下,翻身進屋,手腳麻利地從馬騰身上拿到令牌,回身塞到趙雲手裡,道:“迷魂散隻能管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內,你必須領兵出城。”
“隻要出了城,馬騰縱然沒有被諸葛先生說服,卻也不好追你了,無論他心裡願不願意,都隻能跟我們合作。”
趙雲點頭,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屋頂。
丁璿收回目光,穿過九曲回廊,找到馬超的房間。
馬超雖然是馬騰的兒子,但行事與馬騰截然不同,單從房間布置上,就能看出來,馬超不單單是一個武將,更是一個極其有修養有品位的世家子弟。
書桌上有馬超白日裡翻閱軍報時的批閱,字跡比之諸葛亮竟也不差分毫,雋美飄逸,又帶著三分武將特有的殺意與淩厲。
世人常道,字如其人,看到馬超的字,丁璿幾乎能想象出馬超的模樣了。
矜貴風.流,倨傲又淩厲,天之驕子,錦馬超。
馬孟起。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月光斜斜地透過房門照了進來。
馬超身披月光,款款而來。
丁璿有一瞬的失神。
馬超比她想象中的更好看。
她以前以為的“錦”,是馬超此人出身世家,喜華服,好打扮,所以世人送他錦馬超的外號,可當見了他這個人時,她突然明白,錦,是一種氣度,是一種風.流,是一種工筆畫式的俊美無儔,是一種從眼角眉梢到嘴角,沒有一處不驚豔的天人之姿。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年少輕且狂。
然而麵前驚為天人的馬超,用一個字便打醒了丁璿所有的驚豔。
夜風忽起,馬超定定地看著丁璿,淩厲的目光驀然轉柔,百轉千回地道:“娘。”
丁璿狠狠地打了一個哆嗦。
問君能有幾多愁,她比一群太監上青樓都要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