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就是水深火熱,苦不堪言。
“……我家老爺太苦了,老太太最近還在琢磨著,要不給他納兩房小妾。”錢管家期待的看向安父,“半仙能幫著看八字嗎?”
“看八字合不合那是算姻緣,納妾是哪門子的姻緣啊!”安父簡直無語了,他的同情心剛起來了,就聽到了這話,當下就覺得錢大富這是還不夠苦,真要是苦得沒邊兒了,肯定想不起納妾的事兒!
錢管家被說服了,隨後又小心翼翼的問:“那要是小妾沒了,能跟她要庇佑嗎?”
安父:……
他還是格局太小了。
這都是些啥人啊?!
為了避免出現討要庇佑鬨出人命的事兒,安父又一次提及了章孝義的案子。其實,後來大家也明白了,章孝義並沒有真的動手殺害他老父親,隻是屬於不作為。對於一個本就病重的老人來說,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動手,隻要忽視、漠視,老人自然會沒了。
不算謀害,但也是犯罪。
就不說縣太爺對他的懲戒了,先人的庇佑他就沒討到。
安父深以為,沒討到庇佑都算是運氣好的,這要是討來的是黴運呢?是詛咒呢?你都把人間接害死了,還不興人家詛咒你?
為了徹底打消這中不靠譜的念頭,安父故意說得玄玄乎乎的,彆說錢管家了,連安卉都聽著覺得特彆有道理。本來嘛,你要相信科學,那這些死後報複當然是無稽之談。可你既然是相信玄學的,那要信就得全盤接受,有先人的庇佑,自然也會有怨靈的詛咒。
錢管家被嚇到了。
“……算了算了,本來我還想著讓老爺納幾個病懨懨的小妾,現在還是找年輕漂亮健康的小妾吧。”錢管家瞬間改變了主意,喚了個小廝去傳話,讓告訴牙行,不要生病的小妾了。
安父無言以對,他確實是高看了錢家。
這從主子到下人,怎麼就能把“慫”這個字貫徹到如此地步呢?
“要不我們還是去住客棧吧。”安父放棄了,他覺得他帶閨女來錢家就是個錯誤。
但錢管家不讓呢。
“彆彆,半仙啊,咱們家老太太後來知道了老爺出意外那事兒,非要親自上門感謝你。可老太太身子骨不太好,不能坐馬車,她還想一路讓人抬著轎子去鎮上。幸好您來了……”
想著這來都來了,見就見唄。
安父原本就是見過錢老太太的,去年給錢大富他爹送葬時,老太太也是在場的。不過,倆人確實沒交流過,僅僅隻是遠遠的瞧過幾眼。
這回,錢老太太說什麼都要親自感謝,安父心說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有什麼意思呢?沒想到,老太太還真就不走尋常路,見著安父就道:“等我沒了,我也要安半仙把我送走。我家大富啊,他打小就跟他爹似的,鑽進錢眼裡了,為了發財那是連命都可以不要的。我要是哪天走了,安半仙啊,您可千萬要讓我保佑大富……”
“嗯嗯,我知道的,平安健康嘛。”
“保佑他發大大大大的財。”錢老太太斬釘截鐵的道。
安父當場愣住,半晌都沒能緩過來:“不是,老太太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發大財是要惹上麻煩的!”
“沒事兒,我家大富就喜歡發財,他喜歡啥我這個當娘的就給他啥。”錢老太太滿臉的母愛光環,“他現在就能發大財,以後還能發更大的財,等咱們錢家傳到了我孫子的手上,那不得是洛江縣第一富戶了?”
一時間,安父搞不清楚這老太太究竟是愛兒子,還是恨兒子。
不過這個邏輯還是對的。
確實,光環是可以疊加的。畢竟發財是沒有止境的,哪怕你說暴富,那暴富之後不一樣還能繼續暴富嗎?
安父徹底沉默了。
母愛真偉大,愛他就給他最想要的東西。
就是不知道錢大富他是否感動了。
感不感動暫且不提,錢大富已經快瘋了。
縣太爺又把他喊回去,卻不是因為官學建造或者采買的事兒出了紕漏,而是為了鄉試。
鄉試是八月初就開考的,如今都九月初了,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而就在今天,差不多也就是安父忙著辦地契時,消息傳來,這一年的鄉試成績公布,整個洛江縣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無一人中舉。
據說,縣太爺非常生氣,哪怕以前中舉的概率也不高,但這麼慘烈的結果,也是很少發生的。不管怎麼說,好歹也要中一個吧?一個都沒中,偏偏他已經將縣裡的財政撥款用到了官學上,這代表什麼意思?
我辛辛苦苦的賺錢買了學區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給自家娃兒塞到了重點學校,然後娃兒考了個倒數第一。
你說你對得起誰!!
當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從理智上來說,今年鄉試的結果並不是由縣太爺造成的,他是去年年初才調任過來的,到如今還不滿兩年呢。但他也做了不少工作,比如說為了能讓更多的秀才前往府城參加鄉試,他愣是擠出錢和人,在今年五月裡加試了一場院試,為的就是多幾個秀才多幾分把握。
甚至為了儘快的得到消息,縣太爺還專門派人守在府城裡,一有消息立馬趕回來送信。
差人做事還是很靠譜的,無奈這個消息不怎麼好。
於是,錢大富挨罵了。
老錢他又該上哪兒喊冤去啊!
你家娃兒沒學好,你怪學校的施工方啊?錢大富他本人倒是念過書的,但讀的並不是科舉那一路的書,而是怎麼打算盤怎麼盤賬目怎麼賺大錢。
他是他爹手把手教出來的金算盤。
結果,因為洛江縣的學子在今年的鄉試中,得了個鴨蛋,錢大富被縣太爺逮著罵了一通,讓他想想辦法,爭取在三年後的鄉試中,讓洛江縣拔得頭籌,徹底洗刷今日的恥辱。
錢大富出了縣衙就開始罵娘。
當然是在心裡偷偷的罵,罵縣太爺他娘怎麼就生了這麼個不講道理的玩意兒!
他一個做買賣的商人,怎麼樣才能幫全縣的秀才提高學問呢?他要是能幫人考上舉人,那他為什麼不能先幫幫他家蠢兒子呢?眼瞅著就不是個做買賣的料,要是能考上舉人,那……
“半仙啊,你說要是讓我爹保佑我兒子考上舉人,能行嗎?”一回到家中,聽說安父也在,錢大富立馬求上門去。
安父白日裡才被錢老太太那一片慈母心感動,晚上又被錢大富感動了。
多好的爹啊!
假如我不知道你兒子是個文盲,我就真的以為你是個好爹了!
想想安卉上輩子好歹也考了個還湊合的大學,安父都沒奢望過閨女直接考清北。錢大富他兒子搞不好連小學生的水平都沒有,這就打算直接向清北進軍了?問題是,人家清北每年招生好幾萬,這年頭的舉人啊,一般來說每三年也就兩千人,全國範圍內。
安父滿臉真誠的對錢大富說:“天黑了,要不你回去歇著吧,夢裡啥都有。”
“我就知道縣太爺見不得我好!他巴不得我倒黴!”錢大富整個人都垮下來了,“我連兒子都教不好,我怎麼樣才能保證全縣的秀才努力拚搏考上舉人呢?我做不到啊!”
剛在錢老太太那邊吃了一頓豐盛晚宴,差點兒沒把自己吃吐了的安卉,這會兒在院子裡散步消食。
聽到錢大富的話,安卉下意識的說:“你可以出錢出獎品啊!舉辦那啥月考、半年考、年終考,來個全縣統考,考第一名獎勵啥,第二名獎勵啥……我看他們就是考得少了,冷不丁來場考試還焦慮還緊張,考多了就習慣了,保證心靜如水,愛咋咋地!”
這是她的親身經曆啊!
高中三年,她都不知道自個兒經曆了啥。更慘的是什麼呢?是她上高中的時候,大學生可浪了,隨隨便便就能混過去。等她上了大學,就開始收緊了,取消畢業大清考,嚴格審查畢業論文。還有最慘的……
她都畢業了,國家開始雙減了。
找誰說理去啊!
等等。
“咱們縣裡的秀才全考砸了?一個都沒考上?爹,那房東老太太家那個兒子呢?也沒考上?”安卉突然想起來了。
不過,安父顯然並不關心隔壁家的如何了,他在意的是他的活廣告。
“鄉試成績出來了,那考秀才的那個院試呢?結果出來了嗎?有個叫餘耀宗的,老錢你幫我打聽一下,他考上了沒。”
錢大富兩眼發直,他已經那麼慘了,慘絕人寰的那中慘,剛想著安卉說的考試啥有沒有用,就被安父打發出去打聽院試的消息。
天都黑了!
他連晚飯都還沒吃!
工具人石錘了。
好消息是,雖然當天晚上沒打聽到,但第二天就有人來回話了,說確實有個叫餘耀宗的,考上了秀才,而且名次還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在後麵留個懸念的,但我怕你們揍我……
日萬失敗,下次一定。
紅包發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