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春,尹嬌嬌生了。
生了個混世大魔王。
孕期就折騰的尹嬌嬌要死要活不說,出生後,更是沒幾天是不哭的,尹嬌嬌每次看著誓要把天哭塌的女兒,都覺得她是個來討債的。
偏生她不哭的時候,又可愛的讓人想把心給她掏出來。
尹嬌嬌就處在一麵絕望地望天,一麵被女兒笑容萌化的兩種極端狀態中,□□。
這位還在娘胎裡就攪的書府和侯府天翻地覆的小小姐,單名一個暒字,小名阿元,跟她哥哥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脾性。
阿樂有多乖巧,有多貼心,這位祖宗就有多鬨騰。
小的時候還好一些,頂多就是愛哭不好哄,長大了些,會走路之後,那真真就是個混世小魔王。
當然,阿元並非熊孩子那一掛,而是機敏,且極有主見。
一個小娃娃,話都還說不完整,就能駁得你啞口無言。
她常常掛在嘴邊的大都是——
‘我還小,你為什麼不能讓著我?’
‘我不愛吃牛乳羹,為什麼一定要我吃?’
‘天上星星那麼好看,我為什麼不能等星星睡了再睡?’
‘花花都在淋雨,我為什麼不可以?’
‘我不要穿粉色,我要穿哥哥的!’
‘哥哥都不嫌我,娘親為什麼一定要抱我走?’
自打阿元開始牙牙學語,尹嬌嬌就時不時產生一種,兒子才是女兒,女兒才是兒子的錯覺。
當然更多的時候,她是由衷的希望,兒子女兒的性子可以稍稍中和一下,最起碼不要反差這麼大,反差太大了,她……她這個老母親遭不住啊!
唯一讓尹嬌嬌欣慰的是,女兒很粘著哥哥,相對而言,也很聽哥哥的話,阿樂比阿元大了五歲,他又是個又乖巧又貼心的,自然把妹妹照顧的很好。
這日,剛下過一場陣雨,把夏日的暑氣消了不少,空氣中都是裹著青草氣息的水汽,尹嬌嬌好不容易得個閒兒,在涼亭裡躺著補覺。
書亦茗下值回來時,尹嬌嬌還正睡著,他看了眼在園子裡忙活個不停的兒子女兒,在尹嬌嬌身旁坐下。
他也沒叫醒她,就在一旁坐著,時不時看看熟睡的媳婦,時不時看看玩得不亦
樂乎的兒子女兒。
看了許久,無奈地蹙蹙眉,女兒實在是個不好帶的,辛苦她了。
尹嬌嬌睡得並不熟,睡夢中她察覺到了什麼,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書亦茗正坐著喝茶。
見她醒了,書亦茗笑了笑:“醒了?怎不繼續睡?”
尹嬌嬌朝園子裡看了眼,見兒子女兒還在拿著小鏟子玩,咕噥著道:“不睡了,睡多了晚上睡不著。”
說著她要坐起來,還沒起身,書亦茗的手就已經伸到了她麵前,她便把手放到書亦茗手上,借著他的力,坐起來。
“是不是帶阿元太累了,這段時間你精神不太好。”書亦茗給她理了下衣衫,道。
提起阿元尹嬌嬌就渾身一僵。
察覺到她的異常,書亦茗頓了下:“怎麼了?”
尹嬌嬌抬頭看著他,咬著牙小小聲問:“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了?”
書亦茗被她問得一臉懵:“什麼?”
尹嬌嬌看了眼在園子裡跑來跑去,轉撿著水坑踩的女兒,問書亦茗:“都說女兒隨爹,你看看阿元這性子,你小時候是不是也特彆不好帶?”
書亦茗失笑:“嗯,估計罷。”
“不要這麼敷衍!”尹嬌嬌今兒有點炸毛:“你還笑!”
“走,”書亦茗牽著她的手道:“我帶你出去轉轉,今兒剛下了雨,外頭也不熱,景色也不錯。”
尹嬌嬌被他牽著朝外走,還不忘繼續剛剛沒說完的話題:“……兒子像娘,阿樂就可好帶了,你一定騙我了,你小時候指定不好帶,女兒定然是像你……”
書亦茗聽著她嘀嘀咕咕,笑了好一會兒,最後才道:“嬌嬌,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麼?”
尹嬌嬌今兒被女兒氣到了,滿腦子都是一定要同書亦茗好好說一說女兒的頑劣行徑,聽他這麼問,有點茫然:“想過什麼?”
書亦茗彈了下麵前的枝丫,葉子上的水珠嘩啦啦落下,他笑著看著尹嬌嬌,道:“所有人都說,阿樂像我,言行神態脾性,都沒有任何爭議的像我,你說……”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尹嬌嬌微微張著嘴巴看著他,不是很懂的等下文。
她剛睡醒,還不太清醒,再加上一孕傻三年的魔咒,這會兒的表情看上去特彆迷茫,有點懵有點傻,
看得書亦茗心頭一軟,他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尖,這才繼續道:“……既然阿樂像我,你說阿元還能像誰?”
這話把尹嬌嬌問的更嗎懵了。
書亦茗說這話,也不是要她回答,就是想逗逗她,說完就牽著她的手繼續朝外走。
尹嬌嬌卻是真的聽進去了,她抿著唇想了好一會兒,靈光乍現一般,突然間她就懂了書亦茗話裡的意思。
“像我啊?”
她有些不確定地追問了一句。
書亦茗低笑出聲,沒接這話。
尹嬌嬌不乾了,她停下來,拽著書亦茗的手不讓他走:“等等,你把話說清楚,阿元怎麼會像我呢?”
她才不承認她性子那麼難搞!
聽她羅列了一堆女兒絕對不會像她的‘證據’,書亦茗已經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你說是不是?”
最後,她還反問了書亦茗一句。
書亦茗偏頭輕笑著咳了一聲,這才轉頭看著她:“阿元古靈精怪的,滿京城,除了你,還能找出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