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東西這種事情她怎麼可能會做!
她在他眼中的形象已經崩壞到這種地步了嗎?
顧宜寧輕輕朝手背吹口氣,心不在焉地想起眼前的困境。
就算落水的兩個小廝能開口作證林笙和顧新月有染,也是四兩撥千斤。
畢竟沒在大家眼皮底下發生的事,都可以用謠言來掩飾,林家慣會用言語來撥亂人心。
況且今日林成仁被抓,她相府便立刻提起退婚,怎麼看都是落井下石。
顧宜寧斂下清眸,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她想要的不止是退婚,還想要他們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當然,她希望她的那些手段能不被陸旌知道。
今天給她安個偷奏折的名頭,明天就能換成毒婦。
顧宜寧心裡頗為計較,她將勺筷裝進錦袋裡,突然道:“春桃,吩咐下去,明日我們去城門口施粥。”
“小姐要親自去嗎?”
“嗯。”
瓷蓋掀開,熱氣騰騰上
升,顧宜寧舀起一勺湯汁,嘗了嘗,沒什麼味道。
她多添了兩勺鹽,命人送去攝政王府。
他們前腳剛走,顧新月院裡的人後腳就敲響了門。
如她所料,隻來了一個丫鬟,孤零零地抱了盆玉蘭,身上的衣服縫縫補補,還蹭了些泥巴,看著怪可憐的。
顧宜寧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上一世的大火,顧新月放火之前,就是麵前的這個小丫鬟,偷偷溜進新房,跪著磕了三個響頭,哭勸她趕緊離開。
可她那時候正沉浸在新婚的喜悅中,哪裡會信一個小丫鬟的話。
最終顧新月闖進來,瞧見告密的小丫鬟以後麵色發狠,愣是用鞭子將人活活抽死了。
場麵驚心動魄,現在回想起來還有些駭人,顧宜寧細細打量著小丫鬟,“你便是采薇?”
小丫鬟受寵若驚,抱著花盆直直跪了下去,“五小姐。”
“不必行如此大禮。”
采薇磕磕絆絆地問:“五小姐……還記得奴婢的名字?”
“今日在流光閣,看見你便想起來了,”顧宜寧記得人是自己帶到府上的,那時看見路邊賣身葬父的牌子,她稍動惻隱之心,便將人買了回來。
她身邊不缺丫鬟,就將采薇交給了掌事嬤嬤,誰知最後分到了顧新月那裡。
采薇又開始磕頭:“五小姐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
采薇為人誠懇,開始被派去伺候顧新月的時候,心中也是有隱隱期待的,聽聞四小姐五小姐關係匪淺,到時候她一定能經常見到顧宜寧。
然她不像彆的丫鬟那樣善於阿諛奉承,又瞧見了顧新月對顧宜寧的真實態度,心中多少有些抗拒,不討主子歡心,隻被派去做一些低等勞累活。
她身份太卑微,根本沒機會見到顧宜寧,沒辦法將顧新月做的惡事說出來。
今天在流光閣,差點就要當眾跑出來直接說了,幸好,幸好五小姐最後向顧新月討了盆玉蘭。
搬花這種累活向來都是交給她乾的。
她跪在地上,將心裡話全都說了出來,生怕顧宜寧不信,最後又道:“小姐,奴婢若說一句假話,便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顧宜寧沉默片刻,道:“這些話切莫告訴彆人,你先回去,好好看著顧新月。”
“
奴婢遵命。”
-
裕霄居。
陸旌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吳川敲門進來,輕咳了一聲,“殿下。”
“何事?”
換作以往,陸旌臉色不好時吳川是絕對不敢進來打擾他的,但事關顧家那位五小姐,他隻得硬著頭皮將盛盤端進來,“……這是五小姐命人送過來的。”
陸旌掀開眼皮,冷冷看過來。
盛盤上擺了幾盤精致的小菜,旁邊是一碗鯽魚湯,湯汁濃鬱,香味醇厚,賣相是極好的。
殿下看見了,卻一言不發。
吳川心裡越發不安,端盤的手都有些微顫,主子不說話,他也不敢說話。
兩人僵持了很久,吳川隻得在心裡默默數落顧五小姐,說回相府就回相府了,把殿下晾在這一下午,不管不顧的。
偏生林成仁入了大理寺,這鯽魚湯就巴巴地送過來了,你說巧不巧。
可他又不能擅自做主將相府的人拒之門外,他親眼見識過的,說一不二的攝政王殿下,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在顧家五小姐那裡,底線一退再退。
眼看著熱氣快要沒了,吳川心驚膽戰地開口,“殿下可要趁熱喝了?”
陸旌麵無表情地將桌角的硯台往裡推了推,讓出一片空地。
吳川連忙呈上來,而後又退了三步遠,“相府棠梨院的下人還托屬下幫五小姐給您傳句話。”
“五小姐說……說讓殿下好生清理一下裕霄居的下人,免得她將來住進來以後……天天受委屈……挨欺負。”
委屈兩個字吳川咬地極輕,這兩個字五小姐竟有臉說出來?
究竟是誰讓誰受委屈的?
他再一抬頭,果然,殿下臉上明顯勾出了幾分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