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懸月散發著柔光,落在兩人身上。
小姑娘字字如珠,又勾起那段血腥的回憶。
黃沙漫天,戰馬嘶吼。
兩邊對峙那般激烈的情況下,倒還真?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過。
胡姬燕女,一個不少。賣弄風情的有,欲擒故縱的有,苦肉計裝可憐的更是數不勝數。
為情報的,為生計的。
可再會撩撥,哪有他懷裡這個厲害。
陸旌斂下眼中寒芒,對此不置一詞,真?要回應,他家小姑娘指不定怎麼酸他。
顧宜寧沒聽到回應,也不追著問,自顧自地把玩著他腰間的錦囊,難得這般安靜。
寒露濃重?,夜色更深,肩上忽地一沉,他俯身,順勢抱起昏昏欲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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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吳川在王府門外等了?許久,才看見那道姍姍來遲的玄色身影。
晚出來這麼長時間,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這要換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他急忙迎上去,把手中束著馬匹的韁繩遞給他,“殿下。”
馬蹄疾馳,一路到京西側。
吳川猶豫了?一路,才做好心理?建設,開口道,“殿下,碧霄宮傳來消息,陛下邀您過去一趟。”
“何時?”
“明日。”
明日,是回門的日子,需去相府。
這新婚剛過,滿京城都在盯著王府的後院。
殿下真?要一聲不吭去了?碧霄宮,便是下新王妃的麵子。
因此,吳川才糾結了?這麼久。
一邊是陛下,一邊是王妃,真?是為難主子了?。
哪曾想陸旌半點猶豫都沒,冷漠又果斷道:“拒了?。”
拒了??!
拒了?碧霄宮那邊。
吳川傻眼,心道下一則消息可怎麼說出口,他愣是硬著頭皮,磕磕絆絆道:“近來徐州鬨洪災,淹了半座城池,碧霄宮的意思,是......讓顧丞相過去暫管徐州,處理?災情,以安穩人心。”
滿朝文武,皆不是等閒之輩,派誰不好,偏派丞相過去。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陛下特意在針對顧相。
也不知陛下為何突然針對他親手扶植起來的丞相。
陸旌靠在椅背上,眼眸深沉,手中狼毫有意無意地在宣紙上落下兩筆,淡問:“可下了?聖旨?”
吳川:“並未下旨,這是密探傳來的消息,聖旨應該過個幾天才下。”
他又問:“殿下要不要插手此事?”
案牘前的男人半張臉隱匿在影子裡,高?高?在上,看著有些薄涼。
也確實薄涼,且不近人情。
吳川心道,顧丞相可是王妃的父親,殿下再冷心冷情,也必定會管,可等的時間越長,他心裡越發沒底,隻低著頭不敢說話?。
良久,頭頂才傳來一道不鹹不淡的回應。
“顧家老宅在徐州,他去一趟也是極好的。”
這便是......不插手了??
吳川應是,退後兩步轉身離去。
他在心中默默臨摹出徐州城的地圖,城中被淹的部分是西邊,而顧家老宅在城東,地勢較高?,那徐州城淹地再厲害,也不礙城東的事,顧家老宅尚不處於危險地帶,自然不用顧丞相幫忙。
走了兩步後,他突然領悟。
顧家老宅裡住著王妃的二叔祖父。
而王妃先前從殿下手中要到暗衛後,把三分之二的人都派去徐州暗中護著那位二叔祖父,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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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旌前腳去了景元殿,顧宜寧後腳便坐上了?去慈寧宮的馬車。
她本不願進宮,奈何請帖送到了眼前,又不能置之不理?。
“薑太後這次辦的什麼小宴?”
“回王妃,這次是宴請平西王的女兒,長陽郡主。”
平西王的女兒,長陽郡主,霍蓁蓁。
顧宜寧困意全消,坐直了身子,“長陽郡主......不是一個月前就到了京城?怎麼太後今日才想起為她接風洗塵?”
“前些日子長陽郡主在府中養病,不宜外出,這才耽擱到了現在。”
“原來如此。”她慢悠悠靠回軟墊,眼中神色複雜,在前世的記憶中,對霍蓁蓁的印象很淺,淺到隻有一層模糊的身影,隻記得是位柔柔弱弱的小才女。
顧宜寧還在想這長陽郡主到底是何模樣,下一刻,便見到了真?人。
宮道上,兩輛馬車不小心剮蹭在一起,顧宜寧被扶著從車上下來,映入眼簾的女子青衣白裙,樣貌清婉,不像威風凜凜的平西王生?出的女兒,倒像是江南水鄉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