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一定沒看世界觀和方法論。”馬列又點名,“新同學讓我認識一下,聽說是三中的爸爸?”
“老師。”林競哭笑不得站起來,“下周就要考試了,你這樣說我壓力很大的。”
“挺好的,還知道給政治分一點壓力,不像李總,一天到晚就知道泡在數學裡。”馬列開玩笑,“行了,坐吧。”
季星淩還在糾結,於是趁著老師插u盤時,轉身問狐朋狗友:“主動發起挑釁能體現什麼觀點?”
於一舟漫不經心胡扯:“體現了你確實沒有思想這一觀……我操,你踹我乾嘛?”
就踹你,因為你他媽沒有思想。
季大少爺在轉回去時,又順便瞥了眼旁邊。
林競正在和他對視,並且深刻反思著,反思自己課前有那麼一瞬,居然認真把這個人當成了對手,完全就是吃錯藥的表現,不然還是離遠一點好,因為雖然智商不傳染,但太傻確實不行。
季星淩被盯得莫名其妙,你這是什麼世襲貴族看破落戶的聖母眼神?
林競默默移開視線,把“遠離季星淩”破格提拔為轉學後的第一準則。
“葛浩。”馬列又敲敲黑板,“上課五分鐘,你已經聞了五六次校服,請問是怎麼回事?”
“我……那個,老師我這兩天鼻炎,”葛浩回答,“老想打噴嚏。”
馬列點點頭:“那你坐到最後一排吧,那兒離窗戶近,應該能舒服一點。”
“謝謝老師。”葛浩抱著書換位置,林競也回頭看了看他。
葛浩剛把胳膊舉起來,冷不丁被抓包,就很僵硬。
林競:“……”
打擾了,你繼續。
下課之後,葛浩磨磨蹭蹭過來,先靠在於一舟桌上聊幾句,又找季星淩問了問打球的事,最後才站到林競身邊:“林哥,你有沒有覺得這兩天花粉還挺多的。”
秋天花粉挺多的,這借口果然符合季星淩團夥平均智商。林競貼心寬慰:“你儘管暗戀,我又不知道她是誰。”
葛浩:?
但學霸覺得自己邏輯相當嚴密——被女生噴了點香水,就陶醉地從洗手間聞到教室,還這麼心虛,不是暗戀是什麼?
葛浩:“……算了,當我沒說。”
臨放學前,王宏餘果然來通知了十月換教室的事。羅琳思舉手:“老師,東山樓是小教室吧?”
“是小了點,但肯定不至於拆班。”王宏餘說,“大家克服一下,很快就能搬回來。”
四周鬨鬨哄哄,又有人問:“那我們是不是要並桌了,能自己選同桌嗎?”
“座位表老師會排好,就不勞各位費心了。”王宏餘笑著拍拍講台,“好了,放學,路上都注意安全。”
寧城三中一直就是分大組坐,所以林競也不知道“有同桌”這件事究竟哪裡值得全班興奮,而和他一樣缺乏討論興趣的還有季星淩,一響鈴就和於一舟去了籃球館,直到七點多才散場。
“王叔沒來接你?”於一舟問。
“他家今天有點事。”季星淩把球丟回塑料筐,“讓你家司機順路送我到萬和吧,正好去拿個東西。”
“萬和?”於一舟皺眉,“烏煙瘴氣的,怎麼想起往那跑。”
“我外公下月生日,在那定了個禮物,這兩天剛到貨。”季星淩看了眼時間,“沒事,還早。”
“萬和”是一棟三十多層的商住兩用樓,裡麵混居著打工族、私房菜、美容院、紋身館、非法小旅店和色|情電影城,人員構成本來就複雜,加上最近又被炒成了網紅樓,每天都有大批賽博朋克愛好者來合影,環境也就越發混亂喧囂。晚上八點不到,街頭已經有好幾撥喝醉酒的社會青年在乾架。
巷道有些黑,葛浩低下頭,匆匆加快了腳步。不遠處的萬和大樓已經亮起霓虹燈,在沉沉暮色中,顯得格外寂靜懸浮。
“前麵那背書包的,你等等。”
一群小痞子圍上來,眼睛冒著綠光——物理意義上的綠。
“靠。”葛浩罵了句臟話,撒腿就跑。
“站住!”小痞子們扔掉酒瓶,影子在路燈下驟然拉長成猙獰獸形。
紅色的霧和霾糾纏成蛇信,濕漉漉地攀上手腕,葛浩有些慌亂地一腳踩空,眼看就要被瘴氣吞噬,卻有另一道黑色的影子從遠處滾滾掠來,夾裹著麒麟一族的雷與電光,凶猛強悍。
“轟”!
這是人類聽不到的巨響。
而紅霧也在一瞬間消散了。
季星淩拍拍他的臉:“沒事吧?”
葛浩驚魂未定:“星、星哥。”
季星淩說:“那些混混已經跑了。”
“是、是……”葛浩結結巴巴,胸口劇烈起伏著,隱約覺得這件事似乎還有另一個重點。
三秒之後。
“我操!”
“星哥!”
“星哥!”
“星哥你……你剛剛……你也……”
季星淩拉著他站起來:“凶獸為什麼要抓你?”
葛浩還沉浸在“原來你也不是人”的震撼中,半天才供認:“可能他們想用我泡酒。”
季星淩一愣:“你是蛇?”
“不不。”葛浩趕緊擺手,“我是植物。”
牛首之山,有草焉,名曰鬼草,其葉如葵而赤莖,其秀如禾,服之不憂。
“我今天已經聞了整整一天。”葛浩艱難地吞了吞口水,“星哥,我覺得我發育了,我要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