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淩有些莫名其妙, 他問於一舟：“你對鋼三附中有印象嗎？”
“沒啊，見都沒見過。”
於一舟沒印象，葛浩就更不可能去招惹了。於是季星淩問身邊的人：“哎, 會不會是找你的？”
林競對他也是服：“你要是把這甩鍋的功力用一點點在數學上，現在可能已經擠進了全級前五十。”
季星淩已經習慣了小林老師無時無刻無差彆的人身攻擊，隻無賴兮兮撈走一筷子牛肉聊表抗議。林競慷慨把整碗都推過去：“還要嗎？我不吃了, 全給你。”
季星淩瞪大眼睛：“至不至於啊, 我筷子碰一下你都嫌棄？”
“我不是嫌棄你。”林競耐心解釋, “但鋼三那群混混真的一直在往這桌看，我覺得你等會八成又要打架, 所以才主動貢獻出僅有的三片牛肉, 這叫為你的不敗事業添磚加瓦。”
季星淩：“……”
於一舟在對麵直接笑趴：“我說你倆, 下次校藝術節直接上台說相聲怎麼樣, 肯定拿第一。不然每年都是羅琳思和韋雪, 顯得咱班文藝人才特匱乏。”
季星淩心想你可閉嘴吧, 我倆上台那不叫相聲，叫我單方麵被懟。
葛浩雖然也很想跟著笑，但他算是這一桌裡比較靠譜的，還記得對麵有一群橫跨半座城來滋事的混混：“他們已經嘀嘀咕咕半天了, 現在要怎麼辦？”
“吃唄，吃完再說。”季星淩不以為意, 把碗挪回林競麵前, 又問，“不然你先撤？”
“不用。”林競擰緊水瓶, “我也能勉為其難參與一下混戰, 萬一運氣太好被打斷腿，正好可以不參加趣味運動會。”
於一舟：“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星淩也哭笑不得：“我說你這人……”
幾個人在這嘻嘻哈哈, 氣氛跟快樂春遊差不了多少，倒顯得對桌鋼三那群人謹慎過度，有些賊眉鼠眼。麵沒吃兩口，又進來一群隔壁班的男生，這時店裡生意正好，小桌都坐滿了，隻有季星淩他們的大圓桌還有空位，於是眾人一邊在收銀台點餐，一邊轉身問：“星哥，收留我們拚個桌？”
葛浩站起來挪椅子，給他們騰出四個人的空間，又趁機瞄向對桌。季星淩其實是背對鋼三那群人的，並不清楚對方在這段時間裡都作了什麼妖，但是看葛浩一直一臉緊張，心裡就也挺不爽的，大少爺的脾氣上來，拎著椅子重重一挪，轉身麵色不善地掃了對方一眼。
有個倒黴鬼端著碗正準備喝湯，冷不丁就撞上了季星淩的視線，頓時心裡一慌手腕一軟，“哐當”一聲又“嘩啦”一下，麵碗砸在桌上摔了個粉碎，濺起一片紅油。
於一舟沒來得及看清全過程，等他轉頭時，碗已經摔了，於是判斷失誤以為對方終於耐不住性子想動手，單手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
二班幾個男生和他們平時挺熟的，見這邊像是出了事，也趕緊跟著圍過來，形成了一種人多勢眾的視覺效果。隻有季星淩和林競還坐著，大少爺是囂張慣了懶得動，小林老師是沒什麼打架鬨事的經驗，所以單方麵采取了“季星淩乾嘛我乾嘛”的速成學習方針。
然後下一秒，隻見鋼三那群人紛紛扔下筷子，爭先恐後往外……溜了，其中有一個比較絕，臨出門前還向這一桌鞠了個躬，說了句“星哥好”。
“等等！”季星淩冷冷叫住他，“那個染黃毛的，是你朋友吧，打碎東西不知道賠？”
對方手忙腳亂摸出來二十塊錢，放在收銀台上，一句話沒吭，撒腿跑得飛快。
二班的男生有點懵：“怎麼回事？”
於一舟：“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們他媽根本就不認識這群人。”
“算了，就鋼三的平均智商，你說他們倒三次地鐵就為專程來向星哥鞠躬致敬我也信。”
“你說那學校到底是個什麼神奇的篩選製度？”
“和十八中一樣的篩選製度。”
幾個人說說笑笑，這事就算帶過去了。季星淩看了眼身邊的人，納悶地問：“你為什麼把礦泉水瓶子攥這麼緊，不會是想在打架的時候，用它做武器吧？”
林競：“……”
默默鬆手。
“你還真沒打過架，這種時候要拎椅子知不知道。”季星淩毀人不倦。
“誰說礦泉水瓶不能當武器了。”林競冷靜和他對視，“你把頭伸過來，讓我用力砸一下試試。”
季星淩：“……”
OK，小林老師的礦泉水瓶不是瓶，是飛行炮艇，是生化武器。
被鋼三的人這麼一搗亂，幾個人都沒什麼胃口再繼續吃飯。時間還早，於一舟和葛浩去了附近網吧，季星淩和林競回了教室，一個趴在桌上玩手機，一個打著嗬欠翻卷子。東山樓已經建成有些年份，窗外樹木蔥鬱茁壯，春夏秋三季都有濃密的蔭，陽光會穿過樹的縫隙灑進來，照出片片斑駁光影。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心情，尤其是在午休時，聽著周圍同學的各種細細碎碎的聲音，總會讓人覺得時光格外柔軟，也格外悠長。林競做錯一道題，在筆盒裡半天沒翻到橡皮，季星淩餘光瞥見，隨手把自己的筆袋丟給他，卻因為這一瞬間的鬆手分心，被對麵一梭子彈打回了GAME OVER。
“……”
“掛了？”林競把耳機遞過來，“請你聽歌。”
季星淩舉手投降：“已經夠困了，求你高抬貴手，彆再讓我聽這催眠大咒。”
“不是英語聽力。”林競笑，“真的是歌。
是一首旋律很輕快的歌，有口哨和吉他，和秋初的校園完全適配。季星淩單手撐著腦袋，隨口問他：“以我的英語水平，聽不懂歌詞是很理所當然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