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江火早忘了這是什麼時候畫的,有時候課上閒得無聊又睡不著，他便在課本或者草稿紙上塗塗畫畫。
他想迅速把那一頁翻過去，可不想動作慢了一步,已經被傅星羅看見了那隻豬頭和那三個字。
餘江火捂了下臉,尷尬極了,以至於整節課都沒和傅星羅說話。
班主任見他既認真聽講又遵守紀律,暗自在心裡把自己的主意誇了一通，甚至下課的時候還提出互幫互助小組學習,讓成績上遊的同學幫助一下成績下遊的同學。
餘江火和傅星羅自然也在這一行列。
今天餘謹晚上加班來不了，因此下午放了學後，餘江火隻能一個人回去。
他剛和孟商羽並肩走出校門,便在熙熙攘攘中一眼望見了沈漸的身影。沈漸也很顯然看見了他，直接朝他的方向走了過來。
餘江火下意識想走,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沈漸叫住了名字。
“江火！”
周圍放學回家的同學聽見這兩個字,不約而同地往他們望了一眼。畢竟，餘江火這個名字在他們的學校隨便一問都知道。
餘江火怕沈漸在大庭廣眾之下把那件事說出來，想了想,站住了腳跟，在原地等著他走過來。
沈漸一走近,孟商羽便說：“你們先聊，我先回去了。”
這是他們之間的私事,孟商羽覺得,有他在旁邊有些話反而不好說。
“嗯，明天見。”
“好。”
沈漸的目光一直定在餘江火的身上，這麼幾天沒能見著麵，今天總算被他堵在了學校門口。
等孟商羽走後,餘江火扭頭走向校門口的另一邊：“有什麼話換個地方再說吧。”
他表麵很平靜，內心卻很複雜。如果可以的話，他根本不想麵對沈漸。他本不是個忸忸怩怩的人，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事上卻是毫無頭緒，隻一心想著逃避。
他們走到了一個稍微安靜點的地方，偶爾有同校的同學從旁邊經過，但一般情況下都不會注意到他們。
“江火……”沈漸把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去：“那天我喝醉了，嚇到你了吧？”
他感覺餘江火明顯很抗拒提起那件事，決定先從彆的入口打開話題：“我本來不是想直接告訴你的，沒想到喝多了，一不小心就……”
他其實根本沒喝醉，他的酒量一向很好，隻有他灌醉彆人的份，他如果醉了，那一定是裝的。
“江火，我那天說的都是真心話，我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你。”沈漸在不知不覺間慢慢向他靠近，眼神看上去特彆得真誠：“如果你短時間內無法接受的話，我們可以慢慢來，沒關係的，我能等。”
嘴上這麼說著，沈漸心裡卻完全沒有這麼想。
這幾天已經等得他夠不耐煩了，剛剛見到餘江火的時候還差點沒忍住用了信息素。但他知道自己用了就算是暴露了，所以硬生生忍了下來。
人對沒得到的東西總是不甘心，對容易到手的東西卻絲毫不珍惜，沈漸也是如此。
餘江火微微皺了下眉，雖然他知道沈漸嘴巴向來很甜，說話好聽。可真正從沈漸口中聽到這些話，他反而感覺彆扭得不行。
“你彆這麼說。”餘江火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覺得還是算了吧，就當那件事沒發生過，這樣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為什麼？”沈漸看著他追問，那樣子就像把餘江火當成了一個負心漢，一臉卑微和不解的表情：“難道那晚你就沒有一丁半點兒心動的感覺嗎？”
餘江火緊鎖著眉，抿著唇說：“我們做朋友挺好的。”
聽到餘江火略顯猶豫的回答，沈漸趁機追擊：“不試試怎麼知道，江火，和我試試怎麼樣？”
沈漸的眼中充滿了期翼，正想趁他不注意去親他，誰知餘江火皺著眉躲開了。與此同時，傅星羅的身影也出現在了他們的不遠處。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餘江火，用帶著提醒的語氣說：“今天的補課安排，彆忘了。”
餘江火愣了一下，起初沒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頓了片刻才意識到傅星羅這是在幫他解圍。
“哦，我沒忘。”他從沈漸麵前走過去，走之前說了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最近有考試比較忙，有什麼事手機上說吧。”
“江火……”
沈漸想伸手去拉住他，可餘江火根本不給他機會，一轉眼，便隻剩下他一個人立在原地。
真麻煩。
他不快地皺起眉。
走遠之後，餘江火對傅星羅說了聲謝謝。現在的他一點兒都不想麵對沈漸，因為沈漸帶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謝什麼？”傅星羅反問。
“沒什麼。”餘江火雙手插在褲兜裡：“單純想要謝謝你。”
傅星羅塞了張便利紙給他：“不用謝。”
“這是什麼？”餘江火拿到手裡一看，上麵寫著各科的作業，他呆了呆：“真要補課？”
傅星羅點了點頭。
“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餘江火把便利紙收好，支支吾吾著說：“要不然改天吧？改天我去找你。”
傅星羅沒說話，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過了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開口：“他和你看起來很要好，隔三差五就來找你。”
“誰啊？”餘江火愣了愣：“你說沈漸？還好吧，我和商羽更要好一些，和沈漸隻認識了兩年，我們的學校又不一樣，平時都不怎麼見麵。”
“嗯，看得出來。”傅星羅又說：“他喜歡你，挺好的。”
餘江火都不知道他這是想表達什麼了，但冷不禁從傅星羅口中聽到這話，不免讓他覺得有些驚訝。
畢竟在他眼裡，傅星羅一心隻有學習，從來不會關注學習以外的事。
“這有什麼好的，我又不喜歡他，說不定以後連朋友都做不了。”餘江火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生硬地轉移開：“就這麼說定了，改天再找你補課。”
傅星羅不知在想什麼走神，過了許久才點了下頭。
*
沒過幾天，沈漸發了消息過來，約餘江火去一家咖啡廳見個麵。
這幾天他們都沒有聯係，沈漸也沒再去學校找他，是以餘江火在看見那條消息後遲疑了一下。
他是不可能和沈漸交往的，所以他在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好好聊一下，聊得好還能繼續做朋友，聊不好以後就分道揚鑣。
去之前，餘江火把那件衣服帶上，想著聊完之後直接還給他。
“江火。”沈漸沒料到餘江火會答應過來，以為自己還有希望，見到他時語氣比那天還要溫和：“來，坐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