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白不白，一片霧蒙蒙的。
他睜開眼發了會兒呆，驀然間想起了什麼，深深吸了口氣。
那個alpha的信息素味道……
是真的，不是在做夢，昨天晚上那個alpha的的確確出現了。
餘江火試著努力回憶一下，可印象裡的影子是模糊的，記不清是什麼樣子。
他隻記得他吃飯時中途離開去衛生間，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可能是來的路上吹了冷風有點感冒，也可能是發`情期意外提前。
反正他當時頭暈乎乎的，一點兒力氣都沒有，隱約中好像有人朝他走了過來，他下意識提起警惕，到最後還是被那人背了起來。
想到這兒，餘江火趕緊檢查了一遍身體，渾身汗津津的，身上還穿著昨天來時的衣服。
他按了按眉心，掀開被子下床，去衛生間快速衝了個澡。
等他洗完出來，天已徹底大亮，孟商羽敲門叫他下樓吃早飯。
餘江火帶著一身水汽去開門：“我要換身衣服，你們先去吧。”
“我以為你還在睡覺。”孟商羽在他身後走進來，問：“怎麼樣？你感覺好些了嗎？要不然你留在這裡休息，就不用和我們一起去爬山了。”
“沒事，已經好多了。”
餘江火剛想問他昨晚是誰把自己送回來的，便聽孟商羽把他的話接了下去。
“傅星羅和晃子在樓下的早餐店等我們。”孟商羽說：“昨天晚上還是他送你回來的。我打了你好幾通電話，你都沒接，然後我來你的房間找你，正好在走廊上遇見了他。”
餘江火聞言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昨晚是傅星羅送我回來的？”
孟商羽點了點頭：“他說看你不太舒服，所以把你送了回來，還是看著你睡著之後才離開的。”
是他……昨晚的信息素是他的……
餘江火怔愣地立在原地。
這一刻，昨晚那人的麵孔在腦中瞬間變得無比清晰。
是傅星羅，那個alpha是傅星羅……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會是他？
雖然他們現在的關係已經緩和了很多，但一想到標記他的alpha是傅星羅，餘江火一時之間仍然覺得難以接受，更彆提當時他們還是互相看不慣的死對頭。
“江火？”孟商羽見他變了臉色，出聲詢問：“怎麼了嗎？你不記得了？”
餘江火慢慢找回自己的聲音，勉強回答他：“沒、沒事，你先去吃早飯吧，我換完衣服就下去。”
“那我先下去了，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提前給你買好。”
“都可以。”
待孟商羽走後，餘江火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床邊出神。
他甚至懷疑，傅星羅早就知道他分化成了omega，早就知道那晚的omega是他。所以才會在他發燒時送他去醫務室，才會幫他拆穿沈漸的真麵目，才會在樂隊缺人時幫他替補和填詞。
傅星羅所做的這一切，根本不是真正想和他成為朋友，而隻是單純想要彌補那一晚而已。
餘江火感覺心裡像是堵了什麼東西，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心底，泛起一絲苦澀的滋味。
為什麼呢？他想不明白。
先是沈漸，然後是傅星羅，每一次他那麼相信一個人，而每一次對方都在欺瞞他，都沒有真正地把他當成朋友。
餘江火換好衣服出了房間，來到民宿樓下的早餐店。他一走進去，坐在裡麵那桌的孟商羽便衝他招手。
“江火，在這兒！”
一桌四個位置，孟商羽和簡晃坐在一起，唯獨傅星羅旁邊空了一個。
“給你買了山藥粥、小籠包和水煮雞蛋。”孟商羽說：“你昨晚身體不舒服，早上還是吃清淡一點比較好。”
傅星羅主動幫忙：“我給你剝。”
“不用。”餘江火一臉冷漠地拒絕：“我自己可以。”
他的心情幾乎寫在臉上，不高興的時候語氣和臉色都特彆明顯，一眼就能看出來。
孟商羽看了眼簡晃，簡晃也看了眼孟商羽，兩人都沒有說話，同時也有些好奇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餘江火對傅星羅的態度會突然轉變。
他們小心翼翼地去打量了一眼傅星羅，隻見傅星羅默默地收回手，表現得既安靜又沉默。
此時此刻，傅星羅大概猜到了餘江火為什麼會對他突然冷淡。其實昨晚他在釋放信息素時，便已經想到了這樣的結果。和餘江火成為朋友的這段時間，他慢慢摸透了餘江火的性格。他也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的。
而當這一天真正到來時，傅星羅才忽然發現，他根本沒有做好準備。
他可以把一道題寫出很多種解法，可以把解題思路寫得非常完美，但他卻不知道該怎樣解開他和餘江火的題。
去爬山的路上，餘江火差不多都在和孟商羽說話，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傅星羅。每當傅星羅和他走近，他便直接拉開距離，也不管是否讓人覺得刻意。
他本不是這種性格，換成往常的他，都是有什麼說什麼，當麵就把所有話都講清楚。可輪到麵對傅星羅的時候，他卻一個字都不想跟他說。
他知道這樣解決不了問題，但同時他又覺得，沒什麼問題是需要解決的，回到以前那樣的關係，假裝那晚什麼都沒發生過就好了。
快要到抵達山頂時，太陽從雲層中綻開，陰沉沉的雲霧間穿過千萬縷金線，化作碎金般的日光散落在山上。
餘江火本來因為傅星羅心情不好，可在看見山上的雲海後，注意力在那一瞬間被轉移了過去。
“商羽，快看，是雲海。”
他指著前麵說，說完沒有及時聽到孟商羽的回複，轉身一看，適才發現離他最近的人原來是傅星羅。
餘江火頓時變了臉色，扭過頭去，假裝根本沒看見他一樣。
除了他們以外，同行的還有其他遊客。在看見山上的日光和雲海後，都紛紛被吸引了過來。
傅星羅慢慢走過去，走到餘江火的身旁停下，說出了那句一直想要說出口的話。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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