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去睡吧,網上的事不用太在意,鬨大了自然有公司去管。”陸煥生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淩厲的眉眼卻很柔和。
文寧在陸煥生的實現下暈暈乎乎的點頭,然後去衛生間洗漱。
等文寧進了衛生間,陸煥生關掉投影儀,徑直回了房間。
陸煥生的房間大的像是一居室的套房,並且帶有室外陽台。
陸煥生反手關上了房門,客廳的燈光被一扇房門阻隔。
他進房間時表情就變了,在文寧麵前表現出的溫柔蕩然無存,那雙漆黑的眼眸像是最濃重的黑暗凝結而成。
他站在床前,弓腰脫下了上衣,就像他自己說的,在人前,他不過是個名為“陸煥生”的演員罷了,那一層光鮮亮麗的皮披在身上,沒人會管皮下是什麼樣的血肉。
鼎華的一哥,頂級電影咖,雙料影帝,實力派演員。
在這個流量為王,娛樂至死的年代,他似乎已經登頂,王冠華袍加身,新人層出不窮,而他不動如山。
他是所有新生代演員追逐的巔峰,是所有有社交的觀眾避不開的名字。
唯獨不是他自己。
陸煥生拉開立櫃,然後從裡麵拿出一個保險箱,保險箱並不大,似乎是私人訂製,銀白色的金屬箱子泛著寒光,陸煥生的目光卻逐漸變得平和溫柔。
校準密碼後,他打開了箱子。
箱子裡並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不是鑽石,也不是奢侈品,隻是一張又一張印刷精致,但與昂貴扯不上一點關係的明信片。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明星片都出自一人之手,筆跡又稚嫩慢慢轉為成熟,卻沒有失去個人特征,每一個字的最後一筆都微微上鉤。
陸煥生拿出最舊的一張明星片,上麵還有一個堪稱滑稽的笑臉,筆跡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子寫的,沒什麼力,有些軟綿。
但已經能看到行書的走字筆畫。
他還記得當年,他剛出道的那一年,人生中拍的第一部戲就得到了最佳男主角的提名,他在聚光燈下接受著所有人的褒獎,鮮花和掌聲。
然而獎項最終花落彆家。
一時之間他就成最受矚目的新星變成了名不副實的新人。
所有人似乎都覺得,老一輩影星比他更有資格拿到獎項,哪怕那位前輩當年拿獎的電影是既不叫座,也不算叫好的商業片,隻因為那部電影出國鍍了一層金。
甚至連他的粉絲都覺得他拿不到獎是必然的。
粉絲在各個論壇幫他說話,說他還年輕,演技肯定沒有前輩好,隻是媒體吹得厲害,希望大家不要因此抵觸他。
陸煥生覺得很可笑,什麼時候道理變成了這個?
人們不看實力,隻看年紀,不看成績,隻看資曆。
就在他準備推掉下一部戲的邀約,不在這個圈子混的時候,他接到了一通陌生人的電話。
小孩在電話裡哭,帶著奶音,讓人分辨不清是
男是女,但陸煥生一直認為那應該是個小女孩。
小孩在電話裡哭著說:“陸哥哥……是……是最棒的,他們都、都沒有眼光。”
估計小孩也不知道電話已經通了,他隻是因為陸煥生沒有拿到獎而難過。
“陸哥哥,你是不是很委屈?”
小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直打哭嗝。
原本滿心戾氣的少年陸煥生,在那一刻似乎這孩子的哭聲安撫了。
他在電話裡哄道:“彆哭了,今年拿不到,明年還能拿,對不對?”
小孩似乎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停了好幾秒沒有說話,然後一邊抽泣一邊小聲說:“那我們約好了,對不對?”
陸煥生:“對,約好了。”
掛斷電話之前,小孩還說自己會給他寄明信片,陸煥生把自己當時的地址給了那個小孩。
隻是他們後來再也沒有通過話,每年他生日那天,也總會收到一張明信片。
在所有人都覺得他拿不到獎是必然,是正常的時候,隻有一個小孩會替他委屈。
披著演員的外衣時間長了,他發現從影這麼多年,稱得上知己的,竟然隻有那麼一個小孩子。
他在娛樂圈花團錦簇的人海中沉浮,時刻戴著麵具,唯有這些僅能算是“廉價”的明信片,承載著他少年時那股銳氣和初心。
陸煥生看過之後,再次把明星片整理好收起來,他這些年掙了不少錢,也有投資,鼎華還有他的股份,他懶得自立門戶,鼎華也不會虧待他,曾經在片場拚命,幾天不睡覺都想拿到的獎項,現在也已經拿到手軟。
陸煥生靠在床頭,忽然想到了家裡新來的小家夥。
小家夥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像一隻不諳世事的小鹿,因為沒有在社會的沼澤裡裹一身汙泥,所以還保留著可笑又珍貴的天真和自然。
他和秦姐其實算不上有交情,他出道的時候,秦瑤都已經隱退了。
隻是他和秦瑤有同一位老師,算同門師姐弟,他出道的第一部電影,也是老師拜托秦瑤去幫他牽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