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也不知怎麼了。”孫氏有些擔憂地對顧秀才道。
“是不是昨天嚇著了?”
“我看也不像啊,問她她也說沒發生什麼事。”
“那就讓她睡吧,估計昨天累著了。”
用完早飯後,顧秀才就和兒子出門了,孫氏將家裡收拾了下,拎著籃子去菜市買菜。
等她買完菜回來,顧玉汝還是沒起。
她洗了手,去了西廂。
見女兒睡得沉,她進來都沒醒,孫氏下意識伸手探了探女兒的額頭,頓時被手下的溫度驚住了。
她忙去打了井水,用浸濕了帕子給女兒敷在額頭上,又叫來小女兒看著大女兒,就急衝衝出去找大夫了。
請了大夫來,把脈開方熬藥,又哄著女兒把藥喝了,中午顧秀才和顧於成回來了,孫氏跟他們說了顧玉汝生病的事。
“那下午讓玉芳去給大嫂幫手。”顧秀才說。
顧玉芳有點不情願的樣子:“爹!”
“你姐病了,你娘要照顧你大姐,你不去你打算讓誰去?”
顧玉芳當即不說話了。
……
顧玉汝是下午才醒的。
醒來後,熱還是沒退,但比早上那會兒好多了,孫氏給她端來早就熬好的白粥,讓她吃了一碗,吃了繼續睡著捂汗。
本就是接近初夏,定波縣又是沿海地帶,天氣本就熱,早在初春時,人們就穿起了夏衫,這般捂著簡直是難受至極。
就這麼昏昏沉沉過了兩天,顧玉汝的熱終於退了,也不反複了,但人卻瘦了不少,小臉兒都尖了,人也懨懨的沒精神。
孫氏心疼壞了,各種賣肉菜說要給女兒好好補補身子。
與之相反,顧玉芳這幾天的日子並不好過。
趙氏是個做活仔細的,自然看不慣彆人做活兒毛手毛腳拖拖拉拉,又想著二侄女也不小了,索性就當教她了,指著顧玉芳乾各種活,一旦乾不好,趙氏可不會跟她客氣,因此顧玉芳吃了不少掛落。
她又慣是個嬌氣的,平時家裡的活兒都是孫氏做,再不濟還有大姐,什麼時候輪得到她,因此心裡又是委屈又是氣憤。
又見娘如此緊張大姐,她本就是個氣量狹小的,便忍不住說些陰陽怪氣的話。
“娘,你總是心疼大姐,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你瞧瞧我這手,要不今天我就不去大娘那兒了,一日不去也沒什麼。”
話音還沒落下,孫氏的眼睛已經斜了過來。
“快去,你大娘是為了你好,你慣是懶惰還刁鑽,我這個當娘的教不了你,就讓你大娘替我好好教教你,也免得以後你嫁出門子被婆家嫌棄。”
顧玉芳氣得一跺腳,出門了。
“玉汝、玉汝,整天都是玉汝,那你當初生我做甚?”顧玉芳邊走邊不忿喃喃道,說到氣處,又使勁跺了一腳。
“就是偏心眼,偏心眼……”
“玉芳,這是去做甚?”
顧玉芳抬眼見是街坊孫大娘,忙收起臉上的怒色,堆起一臉笑,卻因轉換太快,臉色多少顯得有些勉強。
“大娘,我去我大伯家。”
“平時都是你大姐去,怎麼今兒換成你去了?”孫大娘好奇問道。
“我大姐這幾日病了,我便去替我姐幾天。”顧玉芳擰著帕子垂目小聲說。
孫大娘點點頭:“你倒也是個孝順的。行吧,你快去,大娘也回了。”
顧玉芳目送孫大娘離去,一直到隻剩背影了,她才收起臉上的笑,正轉身打算離開,卻不想斜側裡多出來一個人,嚇了她一跳。
“你、你、你,你看我做什麼?”
顧玉芳一邊往後退,一邊抖著嗓子說,她倒想裝得若無其事,可明顯對方是衝著她來的,且她也認出對方是誰了。
是那個名聲臭大街的混子薄春山!
“薄春山,你想乾什麼?你不會是想……”顧玉芳臉色泛白,隱隱泛著恐懼的青色,估計是聯想到了什麼。
薄春山緊皺濃眉,這丫頭片子在想什麼?
“你姐病了?”
顧玉芳一愣,過了會兒才猶豫道:“你、你問我姐做什麼?”
薄春山眼睛一橫。
他本就戾氣重,在尋常婦人眼裡就是一臉凶相,更不用說是顧玉芳這種小丫頭片子,當即被嚇得忙道:“我姐是病了,病了好幾日了。”說著,聲音裡還帶著一點哭腔。
薄春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一直到他走遠了,顧玉芳才緩過來勁兒,心裡又是驚又是怒,竟是沒忍住眼淚,哭了起來。
哭了一會兒,她才委屈中夾雜著驚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