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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算宋淑月不來,她不提這件事,宋氏心裡也在犯嘀咕,齊彥和齊永寧走後,她在家裡嘀咕了一上午,隻是這事不好當著妹妹麵前講。
“讓人去問問,老爺可是從衙門回來了?”
話出口,宋氏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免看了妹妹一眼。
榮婆子領命下去了。宋淑月仿若未覺,心裡卻在想,她這個姐姐啊,麵上不顯,心裡卻比誰都在意。
宋淑月模樣閒適,手裡有一搭沒一搭地刮著茶沫喝茶。
宋氏有點尷尬,沒話找話說:“那妹夫給春娥挑了些什麼樣的人家?”
宋淑月饒有興味地瞄了她一眼,也沒掃她臉麵,道:“人選今天我都帶了,大姐你幫我看看?”
她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既然來了,她肯定準備周全。
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丫鬟,行色匆匆。
是宋淑月的丫鬟。
“什麼事,急慌慌的?”她皺眉問。
丫鬟忙湊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宋淑月的臉當即陰了下來。
“是家裡有什麼事?”宋氏拿著那張紙好奇問道。
宋淑月站了起來。
“確實有點事,大姐我也就不多留了,改日再來。”
丟下話,她就急匆匆走了。
宋氏搖了搖頭,也沒心思去看手裡那張紙,她自己也有自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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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地給我說!”
馬車走了一段路,停在一個僻靜的角落。
宋淑月陰沉的臉隱在簾子後,馬車前立著一個穿藍色衫子的中年漢子。
漢子將具體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宋淑月的臉陰得能滴水。
“沒用的東西,這般情形都能讓人翻盤,你說要你們有什麼用!”宋淑月怒極拍了車窗一下。
趙四滿臉苦色,這誰能想到?
誰能想到都那種情形了,竟半路殺出個秀才娘子,緊要關頭靠著撒潑搬回了一城。
可能S爛牙叔嫂倆不懂,趙四和宋淑月卻知道情況很是不妙,那麼多‘疑點’被人當眾宣揚了出來,即使縣太爺是個蠢笨的,還有那麼多圍觀的百姓呢?
地方主官再是昏庸,也不可能罔顧民意,他們也怕造成冤案假案,日後若是被人翻案了,輕則丟官重則流放。
所以縣衙那不可能不重審。
可如果重審,就是在給顧秀才機會,明顯對方就是有備而來,不然今天公堂上不會是那種形勢,是時若讓顧秀才翻了案,黃寡婦叔嫂是小,就怕牽連上了自己。
“你平時與他們接觸,可有漏了什麼痕跡?可有告訴他們你的身份?”
趙四搖了搖頭,道:“那倒沒有,小的辦事從來謹慎,與他們接觸都是用的化名,平時也極為小心。他們隻是收銀子辦事,那S爛牙是個貪財的,一見銀子親娘都忘了是誰,他不可能知道小的身份。”
宋淑月鬆了口氣。
可想了想,她非但沒有臉色見晴,反而越發難看。
本來事情就快成了,其實她也沒想要顧秀才的命,隻是想毀了他的名聲,這樣一來齊家不可能再和顧家結親。
她太了解她那姐夫的性格了,說好點是非分明,品格端方,說難聽點就是認死理。他說出的話,就是板上釘的釘,是不可能反悔的,所以要想毀掉齊顧兩家結親之事,隻能是從顧家的名聲上下手。
讀書人都注重名聲,尤其她那外甥也是個讀書人,以後是要當大官的,她姐夫對他寄予厚望,就算為了兒子,也不會讓他娶一個毀了名聲人家的女子。
卻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什麼功虧一簣?
這就叫功虧一簣!
以當下這種情形,齊家若是再在裡麵使使勁,顧秀才肯定是沒事了,且名聲定然會被洗清,會被說成是被人冤枉,遭受冤屈。
以宋淑月的性格怎麼能允許,她可從來不是甘於功敗垂成的性格!
……
“你說,那S爛牙很貪財?”
趙四一愣,忙點了點頭:“他欠外麵的賭債有二十多兩,差點沒被人打斷了腿,當初小的說給他五十兩,這活兒他就接了。”
“那他對他嫂子?就是那個寡婦如何?”宋淑月又問。
趙四想了想,道:“這人是個混不吝,脾氣上來連老娘都打,又好吃懶做,遊手好閒,全靠他嫂子做工養著他,他對他嫂子動輒打罵,並不好。”
宋淑月思索了片刻後,道:“你去把現下情形告訴他,這種人蠢笨,意識不到其中利害性,你就跟他直說,說若是弄不好,他和他嫂子都會被打成誣告進大牢。再點一點他,若想把這案子做成,釘死就是秀才逼/奸,隻有做出些犧牲。”
“什麼犧牲?”趙四下意識問。
抬眼就看見寒光四射的一雙鳳眼。
宋淑月笑了笑,笑得明豔四射,笑得讓趙四心裡發寒。
“什麼犧牲比一個寡婦不甘受辱自儘,來得更震撼人心,還是一個即將有一座貞節牌坊的寡婦,當初不是你說,此女身份具有天然優勢?那寡婦若不想晚節不保,那S爛牙若想保全自己,隻有這樣才是出路。”
趙四不禁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