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做飯的這些物什你不準備也行,貢院裡也有提供,隻是價格極昂貴,外麵的柴炭幾文或幾十文就能買,貢院裡頭至少要翻幾十倍,你還不一定能買到。
還有可能會碰到下雨的時候,有些貢院長年失修,考棚漏雨都是常事,還得準備油紙或油傘。
總之極麻煩且繁瑣。
幸虧有薄春山!
顧秀才閉門抱佛腳這幾日,他在客棧裡無事便四處轉悠,買了好幾本所謂的‘臨考必備’,他和刀六拿著幾本小冊,就照著上麵的準備,臨到開考的前一晚上,終於東西準備齊了。
“真是辛苦你們兩了。”顧秀才感慨道。
“辛苦什麼,爹你進去好好考,等你考中了舉人,我就是舉人女婿,臉上多有光!”
薄春山這廝就是人下菜碟,他若是想討好巴結誰,可以人哄得親娘都不認,反正顧秀才現在是挺吃他這一套,總之就是他哪兒哪兒都順眼,哪兒哪兒都合心意。
“哪有麼容易,我這趟來就是不甘心多年苦讀一事無成,下場試一試就當練手了。”顧秀才略有些感慨道。
他估計也清楚自己這次大抵考不上,所以心態很好。
可薄春山就不這麼認了。
“爹,不想當將軍的兵卒不是好兵卒!您好好考,他的儘人事聽命,隻要儘力就不後悔。今晚您早點睡,明兒一大早不亮咱就得起,到時候我和刀六護送你去貢院,就不信還能讓您鞋擠掉。”
說到鞋擠掉,還是顧秀才上次來考鄉試的時候,回是他頭一次前來,雖然有齊彥的照顧,還是在臨進貢院之前擠掉了鞋和帽,他本是當做笑語給薄春山提過一句,誰知他還記著。
顧秀才感動不已,拍著薄春山的肩膀道:“好,好,都早點睡。”
次日不亮,顧秀才等人就行囊具備,整裝待發。
此時客棧裡早已是燈火通明,半夜的時候就有人要熱水要早飯,趕早的波早就出門的,顧秀才等人屬於不早不晚的種。
也不過才寅時,街上漆黑一片。
眺望過去,就前方大街上有無數星星點點的燈火,都是前往貢院的考生。
刀六低聲道:“幸虧聽了‘臨考必備’,沒有雇車,不然有車都用不了。”
可不是此?
黑燈瞎火的,到處都是人,你車往哪兒行呀,彆沒走幾步撞到人,直接人揪著不丟,恐怕還要錯過鄉試。
越靠近貢院,街上越是擁擠。
此時薄春山很好地展現了他的身強體壯。
他和刀六一人挑著一扁擔,裡頭放著顧秀才的行囊和書箱、褥等物,扁擔支棱起來,擁簇著顧秀才往前行,是人皆避,也沒人敢去擠他們。
……
黑暗中,齊永寧也在默默前行著。
與他考生相比較,他們這群人身邊都跟著仆人,不光有人背行囊,還有人打燈,倒是省了不少事。
忽地,齊永寧聽斜後方有隱隱的抱怨聲,轉瞬就隱隱有三人旁若無人行來。
兩人肩上挑著扁擔,一左一右的護持中間考生,所到之處人人皆避,讓他們通行得極順利,而且走得飛快。
齊永寧身邊一齊家的後輩羨慕道:“早知道我讓三順四順也挑著扁擔,也好過行囊都是用背的,累不說還人擠著往前走。”
也有人道:“真是粗鄙得狠,這是哪兒來的泥腿,橫衝直撞的?!”
齊永寧卻依稀覺得中間考生的背影有些眼熟。
一直到進了貢院,他才想起來哪兒眼熟。
人好像是顧叔?
九後,薄春山在貢院前接到了顧秀才。
此時顧秀才臉色蒼,腳步虛浮,知道的人清楚他是參加鄉試,不知道的人還以他在貢院裡受了什麼折磨。
這次薄春山帶了車來,扶顧秀才上了車,三人急急往客棧行去。
因惦著眼熟件事,齊永寧出了考場後,就吩咐平安下去打聽了。
他不知道,顧秀才休息了一日便緩了過來,他也沒像他考生樣還在臨安等著放榜。他自覺這場就是來練手的,考上的可能性不大,遂考完就打算回鄉,所以當就走了。
這次回去的時候,薄春山留了心眼,沒跟著回鄉的考生走。
實這麼早就返鄉,路上也沒幾考生,大多數考生都留在臨安等著放榜。所以這一路極平靜,幾日後一行人就到了明州府,又過了一日,回到了定波。
顧玉汝和孫氏估摸著要再等半月人才能回,畢竟趕考的人什麼時候回來,不是什麼時候考罷,而是要什麼時候放榜。
誰知竟會這麼早就回來了?
“我這趟不過是去練練手,找找以前趕考的感覺,考中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我也就沒等著放榜。”顧秀才解釋道。
“隻要人平安回來就好,你不知你走的幾,我連做了幾噩夢,就怕路上出了什麼事,又聽說有倭寇襲擊過路客船,嚇得夜夜不得安眠。”孫氏感慨道。
“說起出事,這趟路上還真出了事,若不是春山,我這趟可能就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