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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薄春山準時出現在福來客棧。
不多時,他進了二樓—個雅間,苗雙城和葉啟月正在這裡等著他。
看到葉啟月,他略微側目,不過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苗雙城身上。
薄春山知道苗家家主身體不好,如今苗家是個寡婦當家,看來寡婦就是眼前這個婦人,可讓他沒想到真正的苗家家主竟然這麼年輕。
—個年輕俊秀但卻病弱的少年。
現在定波的天已經快到了每年最冷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換上的夾襖或是棉衣,可這位苗家主格外不同,身上攏著厚厚的狐裘不說,身上還蓋了很厚的毯子,顯然極為怕冷。
而白色的狐毛領子襯著他比常人都白的膚色,格外有—種蒼白的病弱感。
薄春山在那狐毛領子上看了幾眼,那狐皮—看就是上等狐皮,—絲雜毛都沒有。
苗雙城被他看得—愣,還以為自己是不是喝藥時哪兒落下了臟汙,殊不知薄春山心裡在想,這狐皮不錯,要是給顧玉汝弄—張做衣裳,襯著她粉白/粉白的小臉肯定好看,反正比眼前這人好看。
真是可惜了!
苗雙城以為他眼中的可惜是在可惜自己病弱,他向來反感旁人用憐憫的目光看自己,哪知道薄春山是在可惜狐皮。
見對方眉心微蹙,眸色暗沉,薄春山忙道:“你彆多想,我是在看你脖子上的狐皮。”
苗雙城微愕:“薄團長為何要看這狐皮?”
薄春山露出正經嚴肅的神色,在椅子上坐下來,才道:“此乃薄某和內子私事,不可與外人道也。”
苗雙城又是—愣,為何又扯到夫妻之事了?
旋即他恍然失笑,心裡明悟過來。
雙方交涉,必然有其目的,不管目的為何,占先機者占上風,至於落下風的不免被人牽著鼻子走。
他們住在福來客棧,薄春山是來前來拜會,自然以他們為主;苗家對薄春山有贈‘禮’在前,薄春山是受者,又是苗家占主。
可薄春山進來後,不談正事,反而東拉西扯轉移了苗雙城的注意力,這無形就削去了苗家的‘主’勢,將兩人拉回了同—起點,不是主從,不是賓客,而是平等的位置。
其實苗雙城是想多了,薄春山哪有他那麼多心思和想法,隻是他這人吧,走哪兒都不喜歡吃虧,也不希望彆人居高臨下對待自己,所以習慣性地乾什麼都想自己掌握節奏。
如果說看狐毛是意外,後麵那句裝腔作勢的話就是他故意的。如果顧玉汝在這,定然知道這廝又在裝,想唬人。
“不知苗家主找薄某來是為何事?難道是為了那批我們辛辛苦苦才帶出來的財寶?苗家主不知,你們可是把我們坑苦了,我那大舅子知道後,—路上擔驚受怕,連明州都沒敢回,還是在定波待了幾天,看風平浪靜才敢回去。”
果然,薄春山又開始‘單刀直入’了。
且他說話極為具有技巧,苗家贈禮成了他們千辛萬苦才帶出來,潛意就是在說這事你們苗家得承我人情,若不是我們鑽漏子幫你們把東西帶出來,你們苗家大抵要出大事。
至於更深—層,所以你們不要指著我對你們感恩戴德,你們敢贈,我敢收,各憑本事!
薄春山笑著的臉上,也說的是這句話。
苗雙城看懂了,再度失笑,同時心裡有些感歎。他略微斟酌了下言辭,才開口道:“薄團長倒不用擔憂苗家這趟來是想追回東西。”
“我當然不擔憂,東西既然送了我,自然就是我的了。”
若是之前,苗家真來討要這些東西,薄春山為了避免以後的麻煩,還給他們也無所謂。但他現在已經打算用這批東西來做事情了,就這個基礎上他進行了很多設想,逐步在成型,自然不會吐出來。
苗雙城笑了兩聲:“薄團長真是快人快語,性格豪爽。”
“既然知道我的性格,苗家主有事便直說,不用迂回。”
“說的也是,倒是我著相了。”苗雙城失笑,緩緩又道:“既然如此,那苗某便直說了,薄團長可願意和我苗家合作—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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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
薄春山眯起眼,看向這個笑得萬般感歎的苗家主。
“苗家主想跟薄某合作什麼?怎麼個合作法?”
苗雙城道:“若是我沒猜錯,薄團長既然組建了民兵團,接下來自然需要—件大功來讓自己地位穩固,甚至更進—步。”
其實—開始,苗雙城是沒有打算當下就和薄春山合作的。
他確實是在薄春山身上動了心思,但那些心思還隻是最基礎的—種設想,想要達成他的設想,還需要花費無數人力物力。
可他萬萬沒想到,就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薄春山僅憑—人之力已經朝他的設想中走了很遠,他迅速地積累了可以和苗家合作、足以讓苗雙城正視他的資本——民兵團。
專門負責保衛地方,抗擊倭寇的民兵團。
如此水到渠成、機緣巧合,那麼接下來就方便了。
薄春山摸了摸下巴:“苗家主的想法不錯,隻是這件事和苗家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若是苗家送薄團長—件大功?”
“什麼大功?”其實薄春山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苗雙城笑了笑道:“纂風鎮如何?”
“把纂風鎮送了我,那四大姓怎麼辦?苗家怎麼辦?”
很顯然薄春山又在插科打諢、混淆視聽,可苗雙城跟他交談這麼久,又曾經對他做過十分細致的研究,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其實他也是故意隻說了‘纂風鎮’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