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行,”他鬆開她,又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得把這事布置下去,等布置完了我就回來。”
顧玉汝知道他這話就是安撫她的,他這一忙又是不等天黑不會歸,不過她也知道不讓他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她這兩日倦怠得很,不想說話不想動,總是想睡覺。
她算了算小日子,心裡有所預感,但因為日子還短,這時候去找大夫把脈肯定看不出來,隻能暫時按捺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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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波碼頭
齊永寧下了船後,就坐上家裡來接他的車,往城裡行去。
也不過幾日,四處似乎又大變模樣。
城門處排起兩條長隊,有民兵在挨個盤查,盤查無誤才放行,隊伍往前挪動得極慢,卻無人抱怨什麼。
車夫柱子解釋道:“少爺你剛走沒幾天,縣衙就下命城門要重點把守,過往行人都需盤查。據說已經有倭寇從寧州府流竄到明州府了,雖然咱們定波似乎還沒見著倭寇的蹤跡,但消息已經傳開了,所以倒也沒有人抱怨,畢竟是非常時期。”
“這些負責盤查的人,就是縣裡的民兵?”
柱子點頭道:“這些民兵前些日子風頭挺大的,不過也替百姓做了不少實事,之前幫全縣百姓挖地窖,最近又在幫下麵各村建什麼狼煙台,這幾日下麵又刮起一陣民兵熱,讓各村鎮自己組織民兵民壯,縣裡的民兵團不光派人去指點,還派人送了不少兵器,咱們定波現在是全民抗倭了,就算真有倭寇打過來,我看也是送菜的份兒。”
柱子說得興致勃勃的,顯然對民兵們乾實事非常滿意,這種滿意夾雜著一種安心,是在危局之下小老百姓還能偷得一份安穩的欣慰。
其實不光是他,最近外麵鬨倭寇鬨得人心惶惶的,民兵們卻站出來帶著百姓乾實事。百姓們不傻,他們知道民兵們現在做得這些看似無謂的事,其實都是在保護他們,所以格外的配合。
不然就像現在這樣堵在城門外,換做平時早鬨起來了,哪能像現在這麼安靜。
至於挖地窖那事,齊永寧是知道的。
像齊家這樣的人家自然不會讓民兵進家裡挖地窖,但縣裡都在這麼乾,那些富戶大戶們自然也不可能乾坐著,哪怕是以防萬一呢?還是隨大流的好。
不過最近縣裡發生的這些事,齊永寧還真不知道。
盤查總算到了他們這,也沒耽誤什麼,就放他們進去了。
透過車窗,能時不時見到街上有民兵巡邏。
他們統一穿著,身上都戴著皮甲,配以長/槍或是大刀,看起來威風凜凜的。路過之時,街上的百姓都報以讚歎欽佩的目光。
有那沿街賣茶的小攤,見民兵們來回已經巡邏了很久了,便端著茶免費請他們喝,民兵卻是搖了搖頭婉拒,似乎說了一句上麵不允許還是什麼,小攤販隻能無奈又把茶端回去。
齊永寧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他沒讓柱子直接往齊家去,而是圍著城轉了一圈。
這期間他看到了被他忽視的這些日子,定波縣城發生的種種轉變,柱子見他對民兵很感興趣,也說了不少關於民兵的事。
其中對現民兵團團長、兼新上任的典史薄春山格外誇讚。這柱子也是遲鈍,說了半天,一直快到家門口,才反應過來他說了又說的民兵團長好像娶了顧家的大女兒,也就是少爺以前的未婚妻。
他整個人都木了,他是不是說錯了話?
啞了半天,才趁齊永寧下車時,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少爺並無異常,也許少爺也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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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倭寇是在一個半夜來的。
當時縣裡這邊並不知道,還是第二天清晨,城樓的瞭望台上有人看見了狼煙。
收到消息後,薄春山沒有選擇縮在城裡觀看情況,而是帶了二十多個民兵,快馬趕到出事的地方。
是一個很小的村子,加起來不過幾十戶人。
裡正一見官府來人了,就趕忙道:“多虧縣裡早有警示,所以咱們村是有人巡夜的,發現倭寇時,就有人鳴了鑼,開始以為是什麼賊人闖入,後來發現鑼聲不對……”
這夥倭寇估計是流竄來的,人數並不多,隻有七八個人。當初讓人巡夜時,裡正說得格外嚴重,說若是遭遇倭寇可能會丟命,所以巡夜都安排的是些老人。
他們年紀大了,不怕死,覺輕晚上也睡不著,而且他們人老見得世麵就多,雖然體力差點,但比年輕人靠譜多了。
種種考慮之下,村裡才會安排老人來巡夜。
事實上這麼做還真是做對了,當時有人發現有人闖入,還以為是什麼賊人,是一個老人發現‘賊人們’的衣著不對,當即鳴了鑼。
那鑼聲格外響,在黑夜之中能驚掉人心魂,倭寇根本沒防備,以為殺了那個敲鑼的,就能不驚動太多人,誰知道這邊剛停,那邊鑼又響了。
有人邊跑著敲鑼,邊喊著‘倭寇來了’。
聽到動靜的人,連忙也敲響家裡的鑼。
簡直是一鑼驚起萬鑼響!
到處都在響鑼,人都起來了,還有人摸黑去把狼煙台的火點燃了。
鑼聲、人聲,襯著那衝天的火光。
本來就是流竄過來的倭寇以為這裡有埋伏,當即嚇跑了。
最後的結果是村裡一個人都沒死,嚇跑了一夥倭寇。那個因為敲鑼被砍了一刀的老人,因為是摸黑砍的,也沒砍中要害,如今被包紮了傷口後人雖還虛弱,到底人沒死。
一個村的人就這麼戰戰兢兢守了一夜。
怕倭寇殺回馬槍,他們讓年輕人婦人小孩都藏進了地窖,外麵就留了幾個自稱是老不死的,一直守到天亮,村裡才再次燃起狼煙,等著官府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