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述職隻是兩字,似乎述職過後還能回來,實際上進京述職隻兩結果,要麼是要升官了,要麼就是要被貶。
以薄春山這三年多來的功勞,明州府治下的安寧在近兩年的沿海一帶各州府可謂獨樹一幟,顧玉汝早就預料到薄春山會升官,但想到會是讓進京述職。
重點在進京兩字上,以當下形勢來看,薄春山就算升官,也可能會被留在應天。
換做普通人,自然覺得這事好事,自古以來,哪地方官員不是做夢都想到天子腳下去,天子腳下才好做官,總是靠近了權力中心,說不定哪一日能進去。
可薄春山普通人不一樣,在明州府投下了太多的心力和財力,就這麼說吧,在幾處巡檢司所投下的錢,遠超朝廷撥下來的那三瓜兩棗數倍數十倍不止,不然巡檢司的兵能那麼厲害,把地方衛所的活兒都給乾了?
如今讓拋下這一切,去應天當芝麻綠豆大的官,說不定還要牽扯進那些朝堂爭鬥裡去,說實話還真不願。
可不去不行。
朝廷招你你不去,你是想造反嗎?
誰知道這是不是地方衛所使的陰謀詭計,覺得薄春山太過礙眼,既然明麵上不能動,讓你升官把你調總行。
其實兩口子是想到一處了。
薄春山見媳婦柳眉深鎖,安撫道:“兵來擋水來土掩,去了看看情況再說,讓我想這次肯定是上麵人鬥,想拿人當槍,隻要們不是鐵板一塊,總能找到機會渾水摸魚。”
而且應天那地方遲早要去一看一看,看懂了看明白了,才好接下來的布置。
其實一開始連薄春山自己都想到,的攤子會鋪得這麼大,如今已非當初不過光棍一條,手下的人越來越多,一些前不需要去考慮去想的問題,在也都該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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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薄春山和顧玉汝所料,果然幾天命令就下來了。
一般召官員進京述職是時間限製的,也就是說朝廷會給你時限,你隻要在這時限前到京即可。一般這時限是寬裕的,不光考慮到官員在路上行需要的時間,還安置公務和家事的時間。
這幾天薄春山就各種忙著安排這些事,至於顧玉汝,她和薄春山也商量過,肯定是要跟著一起進京的。
畢竟們要做好薄春山可能會被留京的準備,這時間可能在兩三年左右,甚至更長,所以她不可能帶著八斤一直留在定波。
幸虧如今顧晨幫她,多事也已經上手了,還玉娘,顧玉汝倒不擔心玉春坊的事。
再不濟還成子和虎娃們看著,這一次薄春山不打算帶虎娃們一起去,除了刀六外,其人都留在明州府看家,隻打算帶上刀六,並十幾親兵,們打頭陣先去,去了看看情況再說後事。
纂風鎮那裡則交給了苗雙城,薄春山覺得能勝任,不用多操心。
一番忙碌,半月過去了,算算時間,也該是啟程的時候了。
既然準備可能會被留京,自然要帶不少行李,薄春山專門找了艘船來送們,一行人就這麼踏上了去應天的水路。
……
這還是八斤第一次出遠門,可把她給興奮的。
這幾天就消停過,每天大部分時間在甲板上,田丫和鐵娃隻能跟在她後麵跑也好看著她。
再看這條水路,似乎回到幾年前,那次她大著肚子被齊永寧挾持,在後麵追趕。薄春山把整件事掐頭去尾,也提齊永寧,隻說她娘懷著她時,被壞人挾持,爹是如何動用智慧去追趕,終於救下了她娘。
這故事可把八斤聽得,雙目灼灼發亮,纏著薄春山讓講清楚其中細節,細到騎的什麼馬,用的什麼船都要一一說清楚,總算讓她能靜下來消停幾日了。
路過龕山時,薄春山一行人停留了兩日。
龕山這地方十分荒涼,若不是運河打此經過,恐怕連鎮子都不會,下了船還要行半多時辰,才到了龕山所。
大晉衛所乃屯兵製,戰是為兵,閒時為農,軍戶不可能不娶妻子,所以圍繞著衛所四周好幾村鎮,多是以堡的形式,估計也是邵千戶為了防禦倭寇設立起來了,和明州府下薄春山後來讓人建的堡寨點相似。
其實應該說薄春山這一套,都是和邵千戶來的,這位真真正正是薄春山的貴人,且是幫人不求報那種。
以前薄春山不懂,為何邵千戶會那麼幫,後來才明白,邵千戶大抵也是心知自己也就這樣了,所以就想多幫一心懷百姓的人,就能幫當地百姓多尋求一份安穩。
當,若薄春山真心佩服的,隻一邵元龍。
這趟即遠赴應天,怎可能過門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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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時間對邵元龍的改變並不大,隻是人似乎蒼老了些。
到底歲數已經不小了,雖說男人四十正值壯年,可邵元龍乃門出身,常年帶兵打仗,不可能不受傷,哪沙場老都是渾身是傷,即使些表麵看起來無事,多是無數暗傷在身。
看著沉浸在一片暮色的邵元龍,薄春山難掩心中激憤。
南晉是無可用嗎?不是,隻是才人多被打壓磋磨,反倒不如那些屍位素餐人過得肆。
隻是這些話不能說也不好說,也隻能把這些壓抑在心,卻已打定了主,若是這趟去應天機會,一定讓這位滿懷抱負的老如願以償。
聽說薄春山要去應天述職,邵元龍是恍然是感慨。
兩人聊了許多,幾乎在此停留的這兩天時間裡,多是兩人在談話。至於具體談話內容,外人都不得而知,隻是當離開這裡時,薄春山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