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焯心裡似乎已經明朗了許多,也輕鬆了很多。
葉瀾離開之後沒多久,葉青也被叫出去幫忙了。
二十分鐘後,溫暖意識稍稍清醒了些,不過嘴唇依舊慘白,臉頰也好無血色,眼皮子無力地抬了抬。
一睜開眼,便看到坐在病床邊的少年。
膚色白淨,劉海垂在眼前,眸子裡有化不開的黑。
溫暖目光下移,沿著他的視線,落到了他手邊的畫冊上,白皙修長的指尖,正一頁頁地翻著那些他們在一起時、被定格的素描畫。
這一刻的他,眼底仿佛有澆不滅的光。
“你在看什麼?”溫暖虛弱地問。
江焯把漫畫遞到她手邊:“你哥哥。”
溫暖看向素描畫,畫中的她正和江焯、陸宇他們坐在籃筐下,仰頭喝可樂。
換回自己原本的身份,再看這些畫麵,總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有點小心虛呢。
“他什麼時候回來?”江焯問。
“呃,大概開學吧,怎麼你很想他?”
江焯嘴角揚了揚,玩味地看著她,儼然一副“我就看你裝到什麼時候”的樣子。
溫暖揉揉腹部,又望了江焯一眼。
江焯似乎心領神會,問道:“你要喝熱水?”
溫暖嘴角抽抽:“這倒也不必。”
江焯走過來,摸了摸她微微發汗的額頭,又試了試自己的額頭。
溫暖:“......我沒發燒。”
江焯“哦”了聲,抽回了手,似乎有些手足無措,問道:“餓嗎?”
溫暖有氣無力地說:“感覺不到餓。”
江焯舔了舔唇,沒好氣地問:“痛也感覺不到?”
“我身體好著呢,以前從來不痛的。”溫暖將被子扯過來,一團堆在自己身上:“可能今天動作尺度太大了吧。”
“你到底是不是女孩。”江焯轉過身去,從櫥櫃裡取出了自己的口杯,洗乾淨之後給溫暖倒了一杯熱水,擱在床頭。
溫暖撇撇嘴,以前她扮溫寒的時候,江焯總說他是不是男人,這會兒又質疑她不是女孩。
真難伺候。
她悶悶地端起水杯,小口地喝了熱水,感覺稍稍好了一些。
江焯抬眼望向她。
她為了表明自己是女生,姿勢都含蓄了很多,雙腿交疊著坐在床畔,端著水杯小口小口地喝著,跟打了蔫兒的花兒似的,跟打架的時候很不一樣。
江焯拿了筆,順手在日曆上記了一比:“這兩天,你擱家裡好好呆著,沒事兒彆到處瞎跑,也彆來這兒,不然我把你扔出去。”
“你彆以為我生理期,就...就可以隨便扔我。”溫暖奶凶奶凶地威脅他:“我還沒弱到那份上。”
能在生理期把葉青打敗的女人,江焯還真沒敢小看她。
他笑了笑,走到床邊,使勁兒薅了薅她的腦袋,拉得她東倒西歪:“你要怎樣。”
“我...我揍你哦!”溫暖胡亂揮拳頭,不過還是避著,沒真打到他。
“你舍得揍我,嗯?”
他忽然的反問讓溫暖的拳頭頓住,小粉拳軟軟地耷拉下來。
唔...還真有點舍不得。
江焯把被子重新整理了一番,蓋在了她身上,走到玄關邊換了鞋――
“我出去買點東西,你躺著,彆亂動。”
溫暖畫著大字躺在他硬邦邦地床板上,說道:“現在就算想動,也沒力氣了。”
江焯走到門邊,聽到她在床上翻了神,嘟噥道:“這也太硬了吧。”
......
江焯走在路上,摸出手機,下單了一套軟點的褥子。
他走到街口的粥鋪,打包了一份濃稠的番茄魚粥,回頭望了眼隔壁的便利店,猶豫了幾分鐘,還是走了進去。
衛生巾的貨架邊,江焯逡巡了一陣子,各種款式功能、有護翼、沒護翼,他也拿不準要買什麼,又覺得自己是在犯蠢,怎麼會做這些傻事。
她當男人的時候沒用得著他,當女人的時候就更不需要了啊。
江焯轉身走出便利店,不過轉念一想,萬一這丫頭今晚要在家裡過夜...還是買一點。
他又折回了便利店,重新來到衛生巾的貨架邊。
店員小姐姐見他走了又回來,這般為難,也猜到了幾分,走過來給他推薦:“這款是特價產品,隻限今天哦。”
“不要特價。”江焯目光流連一陣之後,選了標價最貴的幾類,去結了帳。
店員小姐姐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這一看就是沒什麼經驗又特彆疼女朋友的那類男孩啊。
......
家門口,江焯看到溫暖的兩位師兄走出來,陸思晏背著小姑娘,朝著巷道儘頭走去。
“江焯哥哥,我師兄來接我啦。”溫暖衝他揮了揮手:“我回家咯。”
江焯拎著口袋的手緊了緊,莫名胸腔裡一陣空虛,麵上沒什麼表情:“哦。”
聞湛目光下移,撇了江焯手上的熱粥和...
江焯將塑料袋往身後藏了藏。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聞湛淡淡道:“謝謝你照顧她,添麻煩了。”
江焯嘴角浮起一絲嘲諷:“不必,她自己沒嘴嗎。”
溫暖不知道江焯又哪根筋犯毛病了,剛剛出門前還好好的,這會兒又甩臉給誰看呢。
聞湛從容地微笑著,說道:“小師妹,給江焯哥哥道聲謝。”
溫暖當然還是聽大師兄話的,正要開口,江焯冰冷的眼風掃向她,嚇得她一個哆嗦。
凶、凶什麼呀。
“明天找時間過來,我讓葉瀾叔給你開幾味藥。”他麵無表情地說完,轉身進屋。
“哦。”溫暖像小企鵝一般,趴在陸思晏的背上,乖乖地應了一聲。
江焯回到家,粥還冒著騰騰熱氣,心裡有些燥火。他將衛生巾從口袋裡取出來,準備扔進垃圾桶。
猶豫了片刻,沒扔,裝回了自己的櫃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