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記得這些，就越發無法容忍她對他一次次的拒絕。
以前不論多晚回家，總有一盞燈等著他。
可現在，她紅著眼圈求他放過他。
上一次他酒醉後來找她，她蒼白著臉說他走錯了。
她好像有了新的靠山，幫她得到了資源。
心中空蕩蕩的，甚至想到她也會靠在彆的男人懷裡嬌笑，就會很疼很疼。
像是有什麼在離他而去，而他全無辦法。
他需要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電梯門開了。
秦漠猛地抬頭。
薑斐低著頭，任由長發遮掩住臉頰，安靜地走了過來。
秦漠心中微緊，走到她麵前：“薑斐。”
薑斐腳步一僵，微垂的雙眼睫毛顫抖了下，下秒隻輕輕點頭：“秦先生。”
繞過他就要繼續前行。
“我要和你談談。”秦漠攔住她的路，“找個地方，單獨談談。”
薑斐低聲道：“我們沒什麼好談……”
秦漠將文件遞到她麵前，打斷了她接下去的話：“這是頂奢代言人的資源，簽了字就是你的。”
薑斐身軀輕顫，猛地抬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秦漠道：“一份代言換你一個小時……”聲音戛然而止。
他呆呆看著她的臉頰，鮮紅的掌印。
心中莫名充斥著怒火，聲音陰沉下來：“怎麼回事？”
薑斐咬了咬唇：“秦漠，我求求你，你放過我、遠離我好嗎？”她努力睜大眼睛，“你已經有葉小姐了，可不可以不要再來找我了？你知不知道……”
“是青青打的你？”秦漠說出口很快在心中否認，這幾天葉青青也進了劇組，不在本市，“到底是誰？”他說著，伸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
薑斐猛地後退兩步避開了他的手，良久抬頭認真地看著他：“秦漠，彆逼我恨你。”
秦漠眼神大震，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腳步不由自主地輕退半步。
她說得格外認真。
薑斐繞過他，走進房間。
房間門關閉，她臉上的傷心瞬間消失，赤腳走到桌前，卸妝，上藥，一氣嗬成。
前段時間在片場拍夜戲是常事，如今好不容易得閒，她總算能痛痛快快地休息一次了。
隻是天不遂人願。
她正睡得舒坦時，手機鈴聲響起，窗外夜色正沉。
十二點半。
薑斐摸到手機，嗓音喑啞：“喂？”
對麵沉靜了一會兒，言雲舟的聲音傳來：“吵醒你了？”
薑斐：“你說呢？”
言雲舟絲毫沒有歉疚地輕笑一聲：“明天休息？”
“嗯。”
“去接你？”
“不用……”
“王助理應該已經到了。”
話音剛落，門外兩聲禮貌的敲門聲。
薑斐：“……”
被王助理送到酒店最好的觀景頂樓時，薑斐仍有些困意，就連周圍的美景都覺得無趣，到了言雲舟的休息間，直接倒在了沙發上。
言雲舟失笑地看著她，坐到她身邊，看了眼她的臉頰：“被人打了？”
“你也知道了？”薑斐皺了皺眉。
“聽說而已。”言雲舟淡淡道。
進來送水的王助理手抖了下。
“聽說”？
連夜換了程思思的角色、代言，這哪裡隻是聽說？
不過他當然不敢多說什麼，放下水就離開了。
言雲舟將薑斐臉頰上的頭發拂到一邊：“薑小姐，我和秦先生似乎總能在同一天找到你。”
“嗯？”薑斐隨意應，“他啊，給了我一份頂好的資源，要買我一個小時呢。”
言雲舟安靜下來，平靜地看了眼她，而後坐到她身旁的沙發上：“我還聽說，在薑小姐眼中，我隻是資源？”
薑斐勉強睜開眼睛，不用猜也知道是張姐說的。
“放心，”她安慰道，“你是最好的那個。”
言雲舟頓了頓，輕笑出聲，好一會兒才溫聲道：“有幾款高端跑車的牌子……”
“嗯？”薑斐不解。
“還有幾個頂奢牌子，”言雲舟繼續道，“明天你挑挑。”
“乾嘛？”
“買你一晚上，”言雲舟笑，“後天晚上陪我參加個私人晚宴。”
……
薑斐對晚宴沒有興趣，但對那些資源有那麼一點興趣。
所以，晚宴當晚，她老老實實穿了禮服出席了。
晚七點，薑斐挽著言雲舟的臂彎，迎著所有人詫異的目光，走進宴廳。
那些人不隻是詫異以薑斐臉上的疤，竟然還能有機會出席這樣的私人宴會，更詫異一向獨來獨往的言家家主，第一次攜女伴一齊出席。
反而被人注目的薑斐和言雲舟二人，神色泰然。
很快，周圍人的目光開始變得微妙起來，不斷朝宴廳中央的那對男女看。
薑斐循著那些人的目光，轉頭看去，而後了然。
秦漠和葉青青。
一個曾經是她的金主，一個曾經追求言雲舟追得人儘皆知。
真熱鬨啊。
“言先生，”薑斐湊到言雲舟身邊，軟聲道，“你帶我來，不是故意做給葉小姐看的吧，好讓葉小姐徹底對你絕了心思？”
言雲舟順著她的目光掃了一眼，低頭淡道：“薑小姐低估了你自己。”
二人交頭接耳的動作，分外刺眼。
秦漠直直注視著那二人，心中起初是詫異，而後便是冷厲，心裡忍不住升起層層怒火。
他沒想到，薑斐和言雲舟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更沒想到……言雲舟那樣的人，會帶著女伴出席。
葉青青不解地看著秦漠，昨天，他們起了爭執，因為程思思和薑斐那件事，一直到今天，二人的氣氛都很微妙。
察覺到秦漠的目光，葉青青轉頭看去，而後愣住，她臉色蒼白地掃了眼薑斐，最終落在了言雲舟身上。
這個……她曾經深愛的男人。
他還是那麼好看，可是他怎麼可以帶著薑斐出席這裡？他怎麼可以……
她明明追了他那麼久，連他的懷抱都沒有抱過，如今薑斐卻在親昵地挽著他！
他如果喜歡的是這張臉，前世為什麼會放棄她？為什麼會選擇一個替代品？
心中一陣惶恐，她忍不住伸手，攥緊身邊秦漠的手臂，隻有這樣才能支撐下去。
薑斐和言雲舟最終被迎到宴廳中央，離著秦漠二人很近。
言雲舟看著二人，禮貌頷首：“葉小姐，秦先生。”
秦漠沒有說話，隻是直直盯著薑斐。
薑斐也在看著他，故作有情的模樣，輕輕咬著唇，臉色微白，而後低聲道：“葉小姐，秦……先生。”
言雲舟微凝眉，側眸看了薑斐一眼。
明知她在演戲，可就是演出來的深情模樣，都讓人看著礙眼。
秦漠目光一緊：“言先生，”而後看向薑斐，聲音像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似的：“薑小姐。”
葉青青則失魂落魄地看著薑斐挽著言雲舟的手。
四人再沒說話，周圍人該應酬的應酬，該聊天的聊天。
言雲舟這種大忙人自然不可能一直陪著薑斐待在一旁喝酒，和她知會一聲就去忙了。
薑斐因為臉上疤痕的緣故，在這個世界很少喝酒，如今難得有美酒、有時機，一時興起，沒忍住多喝了幾杯。
臉頰有些熱，頭也有細微的眩暈。
薑斐也不貪杯，放下酒杯去洗手間準備用涼水清醒一下。
可是，才走過宴廳，她隻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用力一拉，整個人飛快的倒退。
秦漠將她死死抵在牆上，呼出的氣息夾雜著酒香與寒氣。
“薑小姐？”他諷刺地喚著她。
薑斐愣了愣，而後輕笑了出來：“秦漠，你和葉小姐很般……”
“薑斐！”秦漠粗暴地打斷她，“什麼時候和言雲舟有了來往？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薑斐怔，而後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空洞地笑：“秦漠，剛剛這隻手碰了彆的男人，你不嫌臟了嗎？”
秦漠臉色一白，心裡無端生疼，好一會兒低道：“言雲舟勢力大，但手上絕不乾淨，而且，他不會對女人感興趣的，”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薑斐，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現在立刻和他……”
“秦漠，”薑斐抬頭，“我和葉小姐長得真的挺像的。”
秦漠呆了呆。
薑斐笑了出來：“真的不要再給我希望了，秦漠，你喜歡的是葉小姐，愛的也是葉小姐，我隻是一個陪了你五年的替身而已，”她眨了眨眼裡的淚花，“就算我曾經每天乖乖地等著你回家，不拍吻戲、親密戲，隻為你一個人做飯、隻愛你一個人，也隻是一個替身。”
秦漠的眼神恍惚了下，怔忡地看著她，許久，伸手觸了觸她的眼淚，灼人的疼。
“所以，不要給我希望了。”薑斐低下頭，“至於言先生，我知道他永遠不會愛我，但總比跟著那些五六十歲的男人強，他是個好人……”
“好人？”秦漠咽下喉嚨的苦澀，諷刺一笑，“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和誰在一起嗎？”
“薑斐，因為葉青青放棄了他，所以他故意找上了你，因為你的臉，因為報複……”
“斐斐。”身後，一人淡雅的嗓音打斷了秦漠的話。
二人轉頭看去。
暖色調的走廊，言雲舟站在那裡，唇角勾著一抹淡笑，目光飛快掃了眼秦漠落在薑斐臉上的手，雙眼微垂，笑意漸冷：
“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