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薑斐安靜轉身一步步朝殿外走去,白發如銀光微漾,迷了人眼。
楚墨看了眼裴卿,以手背抹去方才收手時喉嚨泛起的血線,跟上薑斐的腳步。
裴卿仍站在殿中央,周圍人的注目與竊竊私語,皆都聽不見了。
薑斐紅衣白發的模樣,一遍遍在腦海中回蕩著。
他不敢想,她這幾日經曆了什麼,一瞬白發。
她說,恭喜他抱得美人歸。
他也該是這樣想的。
楚墨輕易便放棄了薑蓉蓉,皇上也不逼迫他與薑斐成親了。
一切就像回到了原點。
可是……她為何不恨他呢?為何還要恭喜他?
“嗬……”裴卿突然低笑一聲,笑得眼眶通紅。
她怎麼這麼傻呢?
良久,他彎腰將地上的紅紗與珠釵撿起,攥在掌心,滿眼木然地離開此處。
沒用馬車,隻身一人一步一步走回了國師府。
門口的侍衛依舊如常恭迎著,他沒有應聲,徑自走進府中,卻在轉過長廊時腳步停了下來,安靜地等待著。
也許一會兒,便會有人拿著長鞭朝他偷襲而來,他這次定然不動了,讓她偷襲成功。
也許一轉頭,便看見有人站在那裡對著他笑的粲然,而後雀躍著說:“你回來啦!”
可是,他等了很久,什麼都沒有。
整個國師府,空蕩蕩的死寂。
如一潭死水。
不知多久,有下人疑惑地輕喚:“大人?”
裴卿回過神來,靜悄悄地朝後院走去。
那個涼亭,薑斐曾備好了滿桌他愛吃的飯菜,故意扮成薑蓉蓉的模樣,對他說:我知道你喜歡這樣;
那片桃樹,薑斐曾站在其中,看著滿樹的桃花笑著看著他:我喜歡桃花你會高興,我喜歡你高興;
那個秋千,她口中嘟囔著“幼稚死了”,卻在看見他時,乖巧地坐了上去……
一切,隻是因為他喜歡。
她明明是不喜歡的。
“大人何時用膳?”下人小聲問道。
裴卿未曾回應,隻看著滿院風景,而後道:“將這些都拆了。”
下人一驚,不解道:“大人?”
裴卿轉身:“全都拆了,半點不留。”
正廳裡,晚膳早已經備好了。
膳桌上放著兩雙碗筷,可膳桌旁空無一人,桌上儘是他愛吃的,和她討厭吃的。
裴卿緩緩坐在薑斐的座位上,一口口吃著那些她討厭的飯菜,吃到最後,突然忍不住乾嘔起來,脾胃一陣抽搐。
原來,真的這般難吃。
偏院李端的徒弟來告訴他,李端又製出了幾枚令麒麟蠱休眠的解藥。
裴卿跟在那徒弟身後去了偏院,來到李端的房中,滿屋的毒草藥的味道。
李端拿著一個紫檀木盒興奮地說:“大人,這些解藥多虧了長寧公主。”
裴卿怔怔站在屋中,恍惚中仿佛看見她坐在桌旁,為他一味一味試著毒藥的場景。
心口處疼得痙攣,他忍不住彎了彎腰身。
李端又問:“嗯?不是說今日有您和長寧公主的喜事?”
裴卿神色茫然地看了眼他,而後低聲道:“她不願嫁我了。”
李端一愣。
裴卿卻再次呢喃:“她說,她不願嫁我了。”
說到最後,在險些落淚前,他落荒而逃,卻是去了客房,來到了薑斐的房中。
白衣、桃枝,看得人心中厭煩。
這夜,裴卿宿在了她的房中,蜷縮在床榻間,恍惚中看到一襲紅衣駕馬而來的女子,在對他說:你不是怪物。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薑斐。
……
公主府。
裴卿的好感度升到90了。
薑斐聽見係統報備時,正坐在馬車內,馬車剛剛回到公主府。
她依舊安靜地坐在角落,白發微亂,雙眼微垂。
楚墨坐在她對麵,始終看著她:“斐斐……”
“抱歉,”薑斐打斷了他,“我知道,你我二人曾結過親,隻是你從未喜歡過我。方才在宮宴上那番話,也是形勢所迫,我如今這副模樣,王爺若是想要悔婚,我明日便去求父皇……”
“薑斐!”楚墨打斷了她,看著她陌生的毫無情愫的目光,以及滿頭白發,雙眼微紅。
他仍記得,當初在公主府,她伏在他懷中,青絲如綢緞拂過他手背的酥麻,可是如今,卻發絲成雪。
方才,在宮宴上,她毫無遲疑地護在裴卿麵前,就像曾經在黑衣人追殺他時,她義無反顧地穿上他的衣裳,引走那些黑衣人,拚儘一切地保護他一般。
他知道,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隻是他不懂,她明明知道他們的過往,為何……為何對他再無半點感情。
“王爺?”薑斐茫然地喚他。
楚墨小心翼翼地上前,將她擁抱在懷中,即便察覺到她身子僵滯也不敢鬆開。
明明是他擁著她,卻像是他蜷縮著,虔誠地求她的垂憐一般。
“斐斐,我說了,你是我的妻子……”
“此生,唯一的妻子。”
楚墨好感度:95.
作者有話要說:【來來來,楚狗要為他做的事付出代價啦!】
這個世界近尾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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