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因為薑斐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波動, 雲霧翻湧,神氣縱橫,無數神朝她這邊望來。
薑斐卻半點未曾在意那些神的目光, 拍了拍座下大龍的頭,便徑自飛往聖山而去。
身後似乎聽見有驚呼聲:“救了雲胭神女的是先天帝幼子!”
“神族有救了!”
“二人不是曾有天定姻緣?”
“還不是被天外天那位斷了……”
薑斐閉了聽識, 想必連迦擺脫那些人回費些時辰,她倒絲毫不擔心連迦會不回聖山。
小和尚就是有一點好:誠信。
回到聖山, 薑斐便吩咐大龍幫她去傳達個消息, 而後便要回宮宇,卻不想還未等她打開宮宇門,身後戎離突然便冒了出來:“你去找連迦了?”
薑斐停了身形,轉身望去, 而後揚眉道:“小太子, 你怎的沒離開?”
戎離的臉色變了變, 並未回答她的問題,隻道:“你應當都看到了。”
薑斐沉吟了下:“看到什麼?”
“連迦和師妹……”戎離停頓了下,“他們是天道所定的姻緣。”
薑斐恍然大悟:“敢情小太子對師妹愛而不得, 拈酸吃醋呢……”
“薑斐!”戎離驀地抬眸, 鼓著眼睛瞪著她,好一會兒語氣平複下來,“你一意孤行斷了天定姻緣,必會有反噬。今日你該知道,天道不可違逆,即便你斷了他們的姻緣線,冥冥中他們依舊會依天道的意願而行,這是你無法改變的。”
薑斐認真思索著戎離的話,而後一拍手:“你說得對, 那連迦和雲胭二人看起來倒是真的金童玉女,般配極了。”話落她眨了眨眼,“不過,話說回來……”
薑斐緩步行至戎離近前,食指輕揚起他的下巴:“小太子,莫不是在寬慰我?”
戎離大驚:“胡言亂語,我豈會……”
他的話還未說完,薑斐突然笑出聲來,花枝亂顫,嬌媚的眉眼如沾染著晨露的海棠,攝人心魄。
不知多久,薑斐終於止了笑,輕點了下他的臉頰,半真半假道:“那你究竟是何意?”
戎離張了張嘴,僵持許久才擠出幾個零散的字:“你……不要再……找……”他了。
身後有法術與氣流翻湧的動靜。
戎離身軀一滯,薑斐慢條斯理地抬眸看去,而後微微揚眉。
連迦正站在不遠處,眉目華麗清冷,半束的高馬尾不知被山風還是神力震得拂動著,目光落在薑斐輕點戎離臉頰的手上。
像極了上次她初初調戲戎離那次。
很巧,這一次,她依舊在調戲戎離。
戎離顯然也想到了那一次,臉色陰鬱了些,卻未曾避開她的手,隻是微微側身,站在她的身旁。
薑斐奇異地看了戎離一眼,收回手望向連迦,懶懶道:“回了?”
連迦沉默良久,目光飛快地看了眼戎離,而後方才“嗯”了一聲。
薑斐笑了笑:“那進來吧,”話落便要朝宮宇走,下瞬又想到什麼,看向戎離,“小太子……”
戎離卻看也沒看她,神色陰沉著化作金光消失在原地。
天色漸晚。
幽藍淡紫色的光芒點綴著聖山。
薑斐走進宮宇,慵懶地靠著玉榻,看著跟在她身後進來的連迦。
他隻站在石桌旁,目光有些怔忡。
薑斐拍了拍身側:“過來啊。”
連迦終於看向她,良久,走到玉榻旁。
“坐。”薑斐又道。
連迦依言坐下。
薑斐淺笑一聲,翻身枕著他的膝蓋,而後皺眉:“好硬。”聲音又軟又媚。
連迦仍望著她,雙腿卻已化作輕輕搖曳的龍尾,任由她枕著。
薑斐舒服了,一如中間分彆的幾十年不存在般,枕著他的龍尾:“小和尚,你怎麼呆呆的?”
連迦低頭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道:“這些年,戎離……”
“嗯?”
連迦的話頓住,迎著她的目光,微抿唇:“沒事。”
薑斐也不在意,伸手撫著他的眉眼、鼻梁、唇角:“小和尚,你生得越發好看了。”
連迦身軀緊繃著,耳尖卻紅了。餘光瞥見她的一縷頭發落在自己的手背,他不覺伸手,輕輕撫摸、把玩著那縷青絲。
宮宇內有些許曖昧。
不知多久。
“複仇了?”薑斐的聲音陡然響起。
“……嗯。”
薑斐故作驚訝:“小和尚,往後你不就是新天帝?”
連迦撫弄她頭發的手一頓,不語。
薑斐低笑一聲,幽幽歎息道:“那小姑娘……是叫雲胭吧,她本該是天後之命的……哎,真可惜。”
那縷頭發從連迦的手中滑落。
連迦低頭看著她,雙眸茫然,又帶著些許慌亂:“薑斐……”
“雷劫痛嗎?”薑斐笑問,撫著他臉頰的手下移了些,落在他的胸口,鬆了鬆衣襟,果真看到幾道血痕。
連迦的喉結動了動:“我也不知為何……”
薑斐卻再未曾聽他說什麼,隻合上眼睛歎道:“金童玉女,天命姻緣……哎,真美好。”
說著,她側了側身子:“好生休息,明日還要幫我的忙呢。”
這一夜,薑斐睡得很好。
……
不得不說,大龍做事是真的利落。
第二日,薑斐滿意地看著聖山外湧動著的混雜氣息,神仙妖魔人鬼,六界皆有。
薑斐以法術撚了個石椅,坐在上座,讓連迦坐在她身邊,終於說了此舉的目的:“幫我挑個體己的。”
連迦不解,卻沒等他問,一道金光閃過,戎離形容陰沉地走到薑斐跟前,指著聖山外道:“你這是何意?”
薑斐無辜:“昨日你不是還說什麼他們是天道注定的姻緣,要我不要再找他。小太子,遂了你的心願還不好?”
“好?”戎離氣笑了,“薑斐,我讓你不要找他,沒讓你找……”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後,戎離像是被自己嚇到了,倒退了兩三步,而後……再次被她氣走了。
薑斐聳聳肩,轉頭正迎上連迦有些蒼白的神情,以及似了然非了然的目光。
“這是何意?”他沙啞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