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暑熱似乎還在跟前,飄紅的楓葉就落在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京都的秋季多雨,淅淅瀝瀝的小雨一下就是三四日。
瓊玉樓卻像是提早進入了寒冬時節一般,處處都透著一股子蕭瑟冷清。
兩月前的一場爭執過去,成武帝放話再不踏入瓊玉樓半步,這樣的消息令後宮諸人雀躍不已,也紛紛起了彆樣的心思。
這宮裡的人捧高踩低慣了,個個都是人精,明麵上仍敬著元歡是正兒八經的主子,背地裡什麼酸話渾話都說得出口。
唯一靠得住的,便隻剩下清茶和選擇留在宮裡的團慎。
成武帝言出必行,真的再也沒有踏進過瓊玉樓。
元歡嘴上樂得自在清閒,到底心裡記掛著程雙,又想著自己如今的處境,本身又不是易釋懷的性子,難免鬱鬱寡歡,一日日瘦成了皮包骨。清茶沒了法子,隻好變著樣兒去小廚房替她熬湯進補,可饒是這樣,也沒見有什麼好轉。
十月一到,天就冷了下來。
這日清晨,元歡起了個早,同清茶一起去禦花園邊上的花圃裡挑新開的花蕾,才采到一半,便聽西南邊上傳來人的說話聲,且越離越近。
她直起身,隨手摘了一朵小絨菊放進花籃裡,那花身上乘著的露珠便顫顫的掉了個乾淨。
餘光掃過,一穿著翠紋織錦月裙的少女笑著朝她福了福身,又似是沒有見過她,求助般地望向身邊的嬤嬤。
元歡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那乾杵著看似慈眉善目的嬤嬤,認出她是跟在太後身邊伺候的那位。
明裡一套暗裡一套,又是一個狗仗人勢的刁奴。
那嬤嬤是慈寧宮那邊的人,自然與元歡不對付,當下就一把將那少女扶起,似笑非笑地道:“四姑娘不必多禮。”
“這位是前朝九公主,連皇上和太後都頂撞過,姑娘可彆被她衝撞了。”
前朝那兩個字被她咬得格外重些。
元歡理也不理她,徑直朝前頭去了。
蘇槿眸光閃爍幾下,有些沒想到那位勾得她皇帝表哥神魂顛倒的竟就長這樣一副模樣,一張臉倒還算精致,隻是未免瘦過了頭,倒和乾柴一般無二了。
性子這般傲,絲毫不知對男人服軟,被厭棄隻是早晚的事。
那嬤嬤接連冷笑幾聲,對蘇槿囑咐道:“四姑娘日後進了宮不用給這九公主太大臉麵,太後接二連三被此人衝撞了幾回,心底不滿著呢。”
這些蘇槿早在進宮前就做足了功課,當即就笑著應了下來。
這邊元歡回了瓊玉樓,用帕子淨了手,才掀了掀眼皮問:“方才那人從未見過,是哪家的姑娘入了宮?”
“公主不認得是正常的,方才那位是蘇四姑娘,太後的親侄女兒,與皇上是表兄妹,聽外邊人傳,過完年便要入宮伺候皇上的。”
元歡手裡動作頓了頓,那話在腦子裡轉了兩三遍,便明白了那更深一層的意思。
家世如此顯赫,又和嚴褚是表兄妹,這一入宮,泰半就是衝著後位去的。
這後宮又要翻天了。
元歡心底無甚波瀾,轉身去書房練了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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