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弗雷德溫和的視線掠過布魯斯疲憊又痛苦的神情,忍不住在心中歎息一聲,再端給他一杯熱騰騰的紅茶:“更何況鬼切少爺遲早也會重新回到您的身邊,所以在這之前,稍微體諒一下您即將退休的仆人,按時用餐和作息,畢竟生病之後負責照顧您的可絕對不會是什麼溫順寡言又漂亮的付喪神,而是您年邁又可憐的老管家。”
疲憊的韋恩老爺啞聲道:“希望如此。”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被橫置玻璃櫃中的太刀鬼切,一言不發的喝掉了杯子裡的紅茶,但阿爾弗雷德和他的主人都知道這種機會簡直微乎其微。
幾個月前,鬼切身形消散的那一刻,布魯斯就似有所覺的將夜巡暫時交給了提姆和迪克,匆匆忙忙的趕去瞭望塔通知紮塔娜前來做個檢測。
“我很抱歉,不過蝙蝠俠,這把太刀內的確已經探測不到任何屬於神明或者妖鬼的生命信息。”
紮塔娜收起魔法,遺憾的將太刀交還給神色沉重的聯盟顧問,試探性的道:“能說一說具體情況嗎?付喪神離開本體的可能有很多種,如果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或許我還能幫上一點忙。”
布魯斯沉默了一秒,被製服包裹的喉結艱難的滾動兩下,緩緩道:“我……做了個噩夢,鬼切看到了,所以認為必須鏟除所有威脅,他殺了小醜,但我從前對他下過命令,不準殺人,所以……”
紮塔娜已經猜到了後續,她不無可惜的揉了揉眉心,確認的道:“違抗主命,他暗墮了。”
布魯斯蒼白的嘴唇抿成了一道鋒銳的弧度。
“我早就告訴過你,刀劍付喪神的眼睛裡隻有殺戮和主人,它們是人類想象極限中所能構思出的最完美伴侶,擁有一切幻想中的特質,美貌、強大、忠誠,以及溫柔。”
紮塔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刀劍本就是為了殺戮而生,蝙蝠俠,付喪神的主控會讓他對你奉獻出近乎迷失自我的忠誠,在沒有威脅到你安全的前提下,他是溫馴的忠犬,可以壓抑殺戮的天性,做你的管家、子女,甚至愛人,但唯有你的安全,可以令他打破一切準則,並且為此奮不顧身。”
布魯斯仿佛感受到有誰對著他的麵孔打了一拳,又好像有一隻柔軟的手握住了他的心臟,讓他鼻腔酸澀、胸腔脹痛,有溫熱的暖流流淌過他的四肢百骸,帶給他的卻是更加冰冷的絕望,因為他知道紮塔娜所說的並非不切實際的空想,而是他曾經所享受到的、鬼切最為熱烈和毫無保留的愛,他的佩刀甚至已經為此付出了一切。
布魯斯仿佛想到了什麼,艱難的、一字一句的確認道:“大部分暗墮無法逆轉,不過鬼切告訴我,他會以本體的形態陷入沉睡,從而徹底維持在暗墮未完成的狀態,或許幾年之後,這種情況會有所好轉,紮塔娜,這種情況有可能發生嗎。”
雖然是詢問,但他用上了肯定的語氣。
他看起來不太對,但哪怕是旁觀的紮塔娜也忍不住為鬼切所動容,更何況是身在其中、被付喪神奉獻出一切的蝙蝠俠,她輕聲道:“暗墮不可逆轉,也無法停止,對不起,他是騙你的,暗墮帶來的後果是弑主的欲望,鬼切……怎麼決定?”
蝙蝠俠脊背挺直、一言不發,紮塔娜不確定他會有什麼反應,但事實上他就隻是這麼站在那裡,麵罩下露出的半邊麵孔更加英俊和蒼白,他沒有任何動作,瞭望塔隻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沉聲道:“鬼切自己想過碎刀,但是被我阻止了……暗墮和弑主都不重要,我和超人有辦法阻止這個,隻要他還活著就好,紮塔娜,你能用鬼切的本體感知他的狀態嗎。”
“抱歉,不過我看過類似的資料,可以推測出一點相關狀況,可能會對你們有所幫助。”
這樣的蝙蝠俠看起來有點可怕,紮塔娜不自在的變換了一下姿勢,補充道:“他可能是暫時離開你和本體,從而壓製自己的負麵情緒,付喪神的本性說到底還是主控,隻要他對你的執念足夠深重,或許幾年之後就能壓抑住暗墮的影響,重新回到你身邊,如果壓抑不住,在他認為自己失控之前,必然會自我了結……這就是付喪神。”
布魯斯的指腹緩緩摩擦過太刀的刀身。
是,這就是付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