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近一個月前,他剛經過三天三夜的辛苦閉關作畫從閣樓下來,因為新完成了一副創作,心情極好,打算犒勞自己。
不過一連幾天沒怎麼好好睡覺吃飯,他下樓的時候腳下有些虛脫。
最後幾個台階一個踉蹌沒穩住,就直直往前衝去。
宿先生為了不讓自己摔倒,想著前麵是一麵牆,到時候擋一下就行了。
但很快他就為自己這個決定痛心疾首,他還不如直接摔一跤呢。
如同他最開始想的那樣,他的雙手撐在牆壁上,的確穩住了身形,但下一刻,他發現自己的右手掌心按進了牆裡。
還沒等他疑惑怎麼回事,他腳下出現一個密道,他下意識抬腳,但很快踩空直接摔了進去。
宿先生說到這,越想越氣,指著自己的腦門問雇主:“我在裡頭關了一個月啊!你們家設計地下室就設計了,特麼還設計有進無出的!隻能從外麵打開,我想著你們機關設置成手掌印,我給你提示吧?辛辛苦苦耗費精氣神畫了提示,結果你來了這麼多趟,愣是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嗎?”
雇主弱弱縮著脖子小聲道:“我發現了……但我以為家裡鬨鬼……”
宿先生深吸一口氣:“再不然,閣樓亮燈你總看到了吧?”
這地下室也不知道怎麼建的,就隻是一間密室,還是完全隔音的,唯一的通風口直接連接到閣樓頂層,倒是不會憋死人,可聲音也傳不出去。
另外一個出口,是一個細竹簽從外滲透進來的山泉水,不知道多久了,都腐朽了,好在連接的是宅子後麵的山,有水還能時不時滲透進來。
除此之外銅牆鐵壁,甚至地麵為了防潮澆灌了水泥和防水設計。
他想挖個洞出去都做不到。
唯一帶進來的手機還在摔下來的時候摔壞了,無法開機。
說他運氣好吧,一摔把自己摔進了一間隻進不出的密室。
說運氣差吧,這密室用竹簽接了山泉水,能流進這個密室,角落放了不知道什麼日期的真空包裝的壓縮餅乾以及未開封的罐頭。
郝吉鑫聽完嘴角抽了抽,瞧著宿先生這又憤怒又可憐的模樣,覺得不地道,還是忍下到了嘴邊的笑。
等宿先生察覺到幽怨看過來時,郝吉鑫擺擺手:“抱歉,我就是想起來一個人,你們應該挺有共同話題的。”
宿先生狐疑:“是嗎?是誰?”他確定不是想笑他嗎?
他都這麼慘了,他還是人嗎?
郝吉鑫為了讓宿先生心裡好受點,把之前被關在還沒交房的大樓內,被鬼打牆封了好多天的齊文歡的事說了一番。
“那個齊先生被人算計弄了鬼打牆,隻帶了壓縮餅乾和水,一遍遍繞著樓梯打轉,還被各種臟東西追著跑。”這麼一說,的確慘兮兮的,不過齊文歡是被人算計的,但這位宿先生的,單純就是倒黴。
雇主打電話詢問家裡長輩回來後更是愧疚不已:“我剛剛問過了,的確當初建房的時候有這麼一個地下室。說是那時候外麵都在傳什麼末世要來了,就開玩笑建了這個,還以防萬一弄得特彆結實,好在也放了山泉水渠和耐放的罐頭。”
隻是後來發現都是假的,乾脆也就沒再管了,時間久了之後沒人問也就沒想起來這個地方。
畢竟地方不大,又在地下,這彆墅好久沒人住,就忘了告訴後來接手的雇主。
雇主愧疚自己沒有第一時間看到異樣就打電話詢問,要補償宿先生。
宿先生現在啥都不需要,他就是想趕緊搬走,這個地方他是一分鐘都待不下去。
等換了地方還要趕緊去檢查一遍身體,鬼知道那些壓縮罐頭有沒有過期。
最後快速收拾完被雇主放到雜物間的行李,離開前拿出最後畫的那幅畫,鄭重遞給謝清風:“彆的不說了,我的命是你救的,這是我的一份心意,還望收下。”
雖然這位大師是雇主請來的,但救了他的命是真的。
謝清風沒打算收,隻是瞥了眼這畫,望著有點眼熟的畫風,他意外抬了抬眼:“你認識一個開畫廊的杜先生嗎?”
郝吉鑫聽到這也刷的看過來,也意識到什麼,這位不會就是那個會點道術畫的畫能鎮宅剛好破了安老板房子布局的那個畫家吧?
怪不得杜老板找不到人,感情在這被關著呢。
郝吉鑫憐憫看了眼宿先生,這人以後怕是對彆墅都有心理陰影了。
既然解決了彆墅的異樣,謝清風一行人轉道回酒店;雇主則是開始儘心將宿先生先送醫院去檢查身體。
宿先生道行一般,隻是自小跟著爺爺學了一點皮毛,這次為了活命引起注意,加上手頭邊沒可用的道具,直接用身體陽氣最足也最厲害的眉心血畫出的符印。
他運氣好成功了,但也運氣差,次次都被雇主房東給誤會成臟東西了。
謝清風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很晚,各自去歇了。
第二天一早謝清風醒來聽到敲門聲,他去開門,外麵果然站著的是景璽。
景璽推著一個餐車,乾了服務生的活:“1076號小景替謝先生服務。”
謝清風轉身要去洗漱,聞言樂了,一本正經配合:“是嗎?我很挑剔的,要是讓我不滿意,會給你差評的。”
景璽彎腰單手紳士鞠躬:“樂意為先生服務。”
謝清風洗漱出來,景璽已經將餐食都擺到桌子上,每一道分量都很少,但樣式很多。
顯然是想讓謝清風多吃幾種,乾脆每樣都拿了點。
謝清風落座後,景璽手臂上搭了一塊白色的毛巾,貼心站在他旁邊,不讓謝清風動手,先把牛排拿過來,切好放到他麵前。
謝清風挑眉,拿過叉子剛要嘗一口,然後象征性誇讚一句,讓他趕緊結束去對麵用餐。
誰知,謝清風剛咬下去,旁邊的人作怪俯身,壓低聲音在謝清風耳朵旁吹了口氣:“先生還需要彆的特殊服務嗎?”
謝清風差點被嗆到,無奈瞥他一眼:“是嗎?你們是正經酒店嗎?”
景璽漆黑的瞳仁故作驚訝睜大:“當然,先生想到哪裡去了?我們可是正經人。難道先生是對我有彆的想法才這麼先入為主……沒想到先生是這樣的先生。”
謝清風:“你是不是昨晚上看什麼狗血偶像劇了?”
景璽一本正經搖頭:“沒有。”
謝清風:“是嗎?那你說的特殊服務是指什麼?”
景璽更是無辜臉:“為不方便吃飯的小朋友喂食。”著重小朋友三個字。
謝清風睨他一眼:“再不吃你牛排涼了,等下郝吉鑫過來讓他幫你吃。”看來是餓得輕了,都開始開他玩笑了。
景璽這才遺憾慢悠悠直起身:“小景為先生服務結束,記得五星好評哦。”
謝清風乾脆不理他,這時候郝吉鑫果然開始在外麵敲門:“大師,醒了嗎?”
謝清風嗯了聲:“進來。”
郝吉鑫拿著手機顛顛跑進來,乍然看到景璽趕緊將門關上,再定睛一瞧景璽這打扮:“咦,你們剛剛在乾嘛?”
景影帝怎麼穿的……古裡古氣的?
謝清風和景璽對視一眼,後者瞧見謝清風對他笑了下,突然有種不祥預感,隻聽謝清風慢悠悠開口:“他剛剛問我需不需要……唔。”
景璽長腿一躍,直接滑過去,精準在謝清風出聲前捂住了他的嘴。
謝清風直到感覺到唇上覆蓋的溫熱掌心才意識到什麼,無語瞅著前方震驚的郝吉鑫:他到底怎麼覺得自己真的會說出來?
隻許他逗他,不能他嚇唬他一下?
景璽也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畢竟以國師的性子,不可能真的將兩人之間開玩笑的話當眾說出來。
但如今嘴也捂了,他默默放下手,好在謝清風還沒來得及吃東西。
他總覺得掌心還有溫熱的觸感讓他頭腦有些熱,一時下意識拿起乾淨的帕子,替他蹭了蹭唇:“乾淨的。”
蹭完才像是沒看到謝清風已經幽幽看過來的目光,若無其事回到對麵,還順便難得招呼一臉恍惚的郝吉鑫一句:“吃了嗎?”
郝吉鑫:“啊?吃、吃過了。”
再瞧著又開始淡定吃飯的二人,郝吉鑫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總覺得……在他來之前,似乎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可這兩人也太淡定了吧?興許……他想錯了。
“對了,差點忘了正事!”郝吉鑫晃了晃手機,“那個房東雇主的錢打過來了。還有杜老板專程打了電話想找大師,他昨晚上接到消息去了醫院,宿先生已經沒事了,就是身體有些虛弱要住幾天醫院。宿先生將那幅畫給了杜先生,說務必要給大師。”
謝清風低頭吃著切好的牛排,總覺得唇上似乎有些不太自在,郝吉鑫的話在耳邊過了一下,又像是跑了:“嗯,什麼畫?”
郝吉鑫:“就昨晚那副,聽說是宿先生很滿意的一副,要送給大師,當成救他命的謝禮。”
謝清風這次聽清了,抬頭想說什麼,郝吉鑫補了一句:“聽杜老板說,這畫值五十萬。”
謝清風舌尖一轉,改口:“收。”
郝吉鑫嘿嘿一笑:“得嘞!”送到跟前的錢,不要白不要,他就說嘛,大師不是這樣的人。
景璽在對麵睨了眼謝清風微亮的瞳仁,指尖動了動,在把自己小金庫裡那麼多箱金子給國師與國師知曉真相把他趕出門之間轉了幾圈,最終還是垂下眼。
感情還不夠深,在此之前絕不能暴露自己的小秘密。
大不了以後小金庫都上交,一點都不留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