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澧沒有說話。
他大概猜測到了,為什麼天道會將這個人當做能要了他性命的劫。
驚人的親和力與魅惑力,不僅能在瞬間馴服凶獸,還能馴服向來不會與人交流的殘暴靈植。
甚至……
“手給我。”鬱澧冷冷道。
寧耀哪裡敢反抗,乖乖把手遞到鬱澧跟前。
鬱澧手指搭上寧耀脈搏,從指尖輸出一絲靈力探入寧耀體內,很快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
甚至,寧耀並不擁有木靈根。
不是依靠靈根靈力,單純的隻是一個照麵,便能將無數修士避之不及的恐怖靈植收歸麾下。
擁有這樣的能力,天道將其視為救星,覺得能推翻他這個魔頭也不奇怪。
鬱澧放開了寧耀的手腕,啟動了馬車後,抱著劍將視線轉向窗外。
或許是天才的傲氣,又或許是早已對生死看淡,鬱澧發覺自己竟然對寧耀的能力沒有產生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就算聯合了三界一起來對付他又如何?上一輩子,他也不是沒有經曆過這種事。
鬱澧看著天邊的雲卷雲舒,就感覺到胳膊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
或許是見他沒反應,那東西再次重複動作,又戳了一下。
鬱澧皺著眉轉過臉,就見寧耀坐在車廂角落裡看著他,一隻手伸到了他的旁邊。
那隻手上拿著半個通紅的果子,正是斬嬰柳送給寧耀的那一顆。
“給你一半。”寧耀小聲道。
鬱澧也沒想到他還能再見到這個果,他以為寧耀在回來的路上,便已經把果子迅速吞吃入腹。
不知為何,鬱澧在這一瞬間,想起了許多曾經經曆過的,類似的場景。
曾經喜歡偷懶耍滑的師弟與他共同執行任務,說讓他將任務完成大部分,完成任務的獎勵也大部分屬於他。結果回到門派之後,立刻就向師父告狀,說他的功勞全是欺壓搶奪而來。
曾經救下的妖族幼獸,說要感謝他的救命之恩,要給他報酬,結果扭頭就想把他引入封印陣,想要吸收他的道骨之後當上妖族之王。
曾經……
鬱澧沒有動,寧耀隻能再次鼓起勇氣,顫顫巍巍的開口:“拿著呀,我想要開始吃了。”
“做什麼?”鬱澧聲音冰冷。
“這……這也要問嗎?”寧耀有些茫然。
寧耀做事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標準,比如不能吃獨食,要把東西跟同行的人一起分享。他從小到大,身邊的人也都是這麼做的,對他而言這件事簡直就像人要吃飯一樣理所應當。
所以這次對象雖然是自己害怕的人,寧耀依然按照多年習慣,把這套標準貫徹了下去。
他才不要因為怕死,就變成一個讓自己都討厭的人!
寧耀大概的解釋了一下,聽完後的鬱澧沉默,許久之後嗤笑一聲:“修真界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
“……是嗎?”寧耀微微睜大了眼,皺起眉想了想,嚴肅道,“我覺得,可以有。”
寧耀小聲比比:“雖然……雖然我們關係不太好,你要殺我,又逼我天天哭,但是合理的相處規矩還是可以存在的吧。”
寧耀說完後也發現他作為一個寶石製造機,試圖建立規矩有多荒謬。於是迅速將半個果塞進鬱澧手裡後,馬上坐得遠遠的。
鬱澧垂眸看向紅豔果實,有黏膩而甜蜜的汁水滲進他的指縫:“這是斬嬰柳多年修為靈氣結晶,吃完一整個果實,或許可以修為大增。”
為了這樣一枚小小的果實,修真界不知多少人願意妻離子散,兄弟成仇。
實力是永恒的,但情誼不是,所謂的做人規矩,更不是。
“哦哦。”寧耀也不知道聽沒聽懂,點評道,“味道還可以。”
鬱澧的視線轉移到了寧耀臉上,仔細打量這個平時看起來很怕死,偶爾又很不怕死的小少爺。
……這個人的行事,似乎脫出了他的掌控。
寧耀通過這個眼神,瞬間聯想到許多淒慘死狀,流淚道:“我為了把果子掰開分你一半,手指都掰痛了,這你還要殺我,好歹也讓我把這半個果吃完吧?”
鬱澧沉默,視線又移到寧耀指尖。
那細細白白的指尖上確實泛著紅,看著有些可憐。
“現在不殺你。”鬱澧沉聲道。
寧耀眼睛一亮,察覺鬱澧心情不錯,立刻趁著這個機會給自己謀取福利:“今天手好疼,明天可不可以不哭半箱寶石了?”
鬱澧看著寧耀,唇角一勾,吐出兩個冷酷的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