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離譜的是竟然在大魔王的房門口打架,是白癡嗎?
那些人似乎也覺得這樣很傻,門外的動靜停下,寧耀聽見了壓低聲音的說話聲。
“夠了!那人虛弱的日子隻有今晚,我們在這裡爭鬥到天明,白白給他喘息逃走的時間?”
“我也聽聞,那人狡猾至極,擅長逃跑偽裝,若不是這次進階失敗受傷,不會進城尋藥。”
“哼,那便等抓住那擁有道骨的小子,我等再一較高下!”
寧耀聽到這裡,頓時心裡咯噔一下。
鬱澧受傷了,現在很虛弱,這些人是收到了消息,來抓鬱澧的?
逃跑恢複人身自由的機會近在眼前,以後再也不用受到生命威脅,寧耀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書上明明沒有這段,是不是因為當初他往這座城池跑,讓鬱澧也跟著過來了,才導致的這一次遭遇?
是他讓鬱澧出事的嗎?
巨大的惶恐充斥著寧耀身體,他的胸膛急促起伏幾下,咬緊了牙。
不行。
鬱澧不能死。
寧耀把手搭在房門上,鼓起勇氣,將房門推開。
*
第一個人出現在走廊裡的瞬間,就被鬱澧所察覺。
鬱澧的房間裡沒有燈光,有的隻是一片黑暗。窗簾拉上,月光也被他拒絕在外。
黑暗不能阻礙鬱澧的視野,他依然能清晰的感知到周圍一切。
嗜血長劍在敵人出現後激動的顫栗,又被鬱澧按住。
整個走廊連同房間都被鬱澧用靈力悄無聲息的包裹,這些人來了,他就能讓他們在這裡悄無聲息的滅亡。
不過不用著急,等人來多些,他再動手。
“嘎吱——”
木門被推開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讓所有人一愣。
鬱澧的神識掃過,看見了推門而出的寧耀。
寧耀換了睡覺的袍子,一身素白,烏黑長發也散著,更襯得一張小臉瑩白。
這就像是隻會在夢中出現,存在於幻想中的妖精,忽然闖進了現實。
在靈力的籠罩下,鬱澧知道得清清楚楚,寧耀出現時,在場所有人的呼吸與心跳都亂了一拍。
這小少爺這個時候出來做什麼?
“你們……”寧耀開了口,他顯然很害怕,聲音緊繃,還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你們在乾什麼呢?”
寧耀很快調整了狀態,聲音變得更軟更柔和:“為什麼各位都聚在我哥哥的房間門口呀,是找他有什麼事嗎?”
眾人一愣,意外於這個發展。有腦子比較活絡的人,當即想到了類似於利用這位弟弟,脅迫那位道骨擁有者跟他們走的計劃。
可這個計劃還沒能在腦海中完全成型,那突然出現的美人忽然衝著他們笑了笑。
於是尚未成型的計劃被徹底打散,遺忘在角落裡,再也想不起來。
“我的哥哥隻是一個普通修士,他才剛剛築基下山出門派,是有什麼地方不小心得罪到各位了嗎?”
“他身體不好,各位如果實在消不了氣,彆去找他,來找我好不好?”
美人素白的手虛虛搭在自己天鵝般曲線優美的脖頸上,那是一個脆弱的姿態,足以激起所有人心底的征服欲和保護欲。
想看這細長的脖頸揚起,發出些更私密的,更美妙動聽的聲音。
不久之前還人人都趨之若鶩的道骨擁有者就在不遠處,他們卻像是中了蠱,想朝著另一個方向前進。
終於,靜止的人群當中,有人朝著寧耀邁出了第一步。
這個動作叫醒了其他所有僵硬不動的人,下一秒,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朝著寧耀站著的方向走去。他們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個宛如從夢境中走出來的妖精。
寧耀沒打算讓這些人碰,正要後退,就見到了大量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黑色物質。
黑色物質包裹住除了寧耀以外的所有人,在轉瞬之間,那幾個人形變小,消失不見。
黑色物質散去,之前那些站在走廊上的人,卻是全部消失了。
不、不見了!
寧耀緊張的絞著手指,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
“噠。”
一聲門響,寧耀抬眼看去,就見鬱澧麵色陰沉,手中握著一把劍,從門後走了出來。
鬱澧的長劍劍身上包裹著和剛剛相同的黑色物質,寧耀反應過來,剛剛那幾個找茬的人,全被鬱澧給殺了。
不留一絲痕跡,仿佛世界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人。
“你、你沒有事嗎?”寧耀呆呆的問。
說話間,鬱澧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前。
鬱澧的臉色是寧耀從未見過的陰沉,他比寧耀要高出大半個頭,走得近了,寧耀還得仰起頭來看他。
寧耀後知後覺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事,破壞了你的計劃?”
鬱澧還是沒有說話。他的壓迫感太強,讓寧耀不適應的想要往後退。可鬱澧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讓他動彈不得。
“你出來做什麼?”鬱澧的聲音很沉。
“他們來找你麻煩嘛,我以為你出事了,就打算幫幫你……”寧耀的肩膀被鬱澧捏的生疼,他本來就怕痛,加上心裡的委屈,眼眶就開始紅了起來。
“幫我,你有沒有想過,你成為他們的目標之後會怎麼樣?”
“我不會讓他們碰到我的,我會引導他們互相打起來,然後趁亂跑走,去找妖獸或者靈植幫忙。”寧耀解釋。
鬱澧的問題都得到了解答,可還有一句,最重要也是最想問的,為什麼要幫他卡在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而寧耀終於忍不住了,含著的眼淚啪啪的開始往下掉。
鬱澧生平第一次,對著一個正在哭泣的人產生了無措的情緒。
“彆哭了。”鬱澧胡亂地用衣袖給寧耀擦了擦臉,這個能夜止小兒啼哭的男人儘量放軟了語氣,千百年來第一次嘗試著柔和的說話,“是我的錯,沒提前跟你說明白,回去睡覺吧。”
“你衣服好粗糙,擦得我臉好痛,”寧耀哭得更厲害了,“我肩膀也被你捏的好痛,誰跟你說眼淚要擦掉的,你知不知道等它滴下來會變成什麼啊嗚嗚,好浪費。”
鬱澧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而寧耀雖然哭得一塌糊塗,該記得的事還是記得,哽咽的說道:“這裡也有半箱寶石的量了,是被你擦掉的,明天你記得不能找我要,不能說我沒有完成任務。”
“不要了。”鬱澧僵硬道,“那你現在想乾什麼,吃東西?睡覺?還是出去玩?”
寧耀被哄過後情緒好轉,止住哭泣,想起房間裡的床,又發愁道:“想睡覺,可是這裡的床太硬,睡著疼。”
鬱澧沉默片刻,從儲物戒裡拿出一匹潔白蓬鬆的布料,進入寧耀的房間,鋪在寧耀認為太硬的床上。
這是他在魔界時,下邊的魔族送上來的貢品。說是數千年才能織成一匹,柔軟如雲,隻要鋪到一個平麵上就能變成一張柔軟的床,能方便魔王與魔後在任何場地任何時間共赴**。
上輩子的鬱澧隻覺得這東西可笑,隨意扔在儲物戒的角落,現在卻是慶幸曾經有過這個貢品。
鋪好床後,寧耀伸手摸了摸,眼睛亮了起來:“好舒服!”
寧耀解決了睡覺問題,亮晶晶的眼神從床鋪轉移到鬱澧的臉上,開心道:“你怎麼什麼東西都有啊,好厲害。”
明明是一個普通而友善的一個笑,鬱澧卻招架不住的移開了視線:“送給你了。”
寧耀當場決定原諒鬱澧之前的不跟他通氣,他笑容滿麵的將鬱澧送到門口,然後把門一關,飛速撲向自己的床。
房門之外,鬱澧卻是靜靜地站了許久。
終於要轉身回自己房間的那一刻,鬱澧抿了抿唇。
那塊晚餐時所吃的雲糕,真的很甜。
也真的讓他遇見了一場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