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如此隨意而粗糙的環境下,寧耀本來是怎麼也睡不著的。他翻來翻去,不管用什麼姿勢都覺得地麵好硬,膈得他渾身上下都難受。最後隻好委委屈屈的爬起來,坐在火堆旁邊,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
等到太陽升起,寧耀醒過來時,才發現自己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他給鬱澧蓋上的那個墊子如今在他身下,讓地麵睡起來一點也不硬,反而軟軟的,十分舒服。
昨晚的火堆已經熄滅,鬱澧在旁邊坐著,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早上好。”寧耀跟鬱澧打招呼,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將墊子抱起來,“你怎麼把這個給我了呀,昨晚你是怎麼休息的?”
鬱澧看他一眼,眼底似乎有什麼在湧動,和鬱澧平日的眼神有微妙的不同。
寧耀一愣,然而還沒能多看幾眼,鬱澧便轉回了頭,淡淡道:“正午了,餓醒了?”
寧耀一驚:“什麼正午了,你胡說,我可是天天八點鐘起床的——”
寧耀一邊說著一邊抬頭尋找太陽,然後迅速閉了嘴。
細細密密的樹葉遮擋住了直射下來的大部分太陽光線,然而從樹葉的細縫當中,還是很容易就能看得出來,那金燦燦的太陽正懸在他們頭頂。
寧耀:“……”
好尷尬,這居然是真的。
他一覺就睡到了中午,鬱澧居然也沒有叫他,大魔頭就不知道什麼叫一天之計在於晨嗎?
想著鬱澧還是一位重傷患者,寧耀決定不跟他計較。再去找一些吃的作為午飯,然後他們便可以啟程繼續前進。
這一次寧耀沒有繼續抓魚,他打算換個新口味,看看能不能抓到些飛禽走獸。
鬱澧這次沒有讓寧耀一個人去捕獵,而是起身跟著寧耀一塊去,寧耀勸阻無果,隻好讓鬱澧跟著他一起走。
寧耀對於如何尋找獵物沒有任何經驗,全靠運氣,而幸運的是,他的運氣一直不錯。
翅膀巨大的蒼鷹從空中飛行而過,在經過這裡時收斂了翅膀,停在不遠處一根樹枝上,歪著腦袋往這邊看。
“彆看了,我要把你抓住吃掉了。”寧耀嚴肅的通知。
蒼鷹看起來是沒有聽懂,還是歪著頭在看。
“好吧,就是你了。”寧耀歎口氣,跟鬱澧說道,“我去想辦法抓住它,你在這裡等我哦。”
鬱澧一言不發,他朝著那蒼鷹看一眼,那自動送上門來的午餐便從樹上掉下來,咽氣了。
鬱澧也沒指望這小少爺真的能把這玩意兒處理好,於是沉默著將寧耀的午餐拎了起來。
“這多不好意思啊。”寧耀圍在鬱澧身邊轉了幾圈,到底還是沒有把午餐拿回自己手裡,快樂又困惑的跟著鬱澧去合適生火的地方。
鬱澧這幾天怎麼對他這麼好呢,他都快懷疑這是斷頭飯了!
行走之中,一直沉默的鬱澧突然開了口。
“此為風鷹,擅於遠距離飛行。其一生會飛過無數地域,甚至能將整個修真界飛一個遍。”
寧耀原本不知道這是什麼,聽完科普之後,驚歎道:“真厲害,這可比我去過的地方多多了。”
並不是土著,隻是穿越到這裡一段時間而已的寧耀感歎道:“我還基本上什麼地方都沒去過呢。”
鬱澧的步伐有瞬間的停頓,他很快恢複如常,細小的差錯並沒有讓沒有發現。
鬱澧的唇角不明顯的向下壓了壓。
……寧耀這兩句話裡麵的意思足夠明顯,被禁錮後沒有自由,哪裡也不能去,隻能跟在他的身邊。
這是鬱澧一直都知道的事情,可如今被寧耀這麼直接說出來,讓他感到了萬分的不愉悅。
鬱澧再次恢複了沉默,寧耀作為一個伸手等吃的人,也沒好意思多說什麼,兩人繼續往前走,然而沒走幾步,他便聽見不遠處穿過來動靜。
寧耀轉頭一看,看見一隻雪白長腿兔在被一頭狼追著。
長腿兔紅色眼睛裡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惶恐害怕,它拚了命的向前跑,而身後追著它的狼越來越近。
在被咬到前的最後緊要關頭,長腿兔逃到了洞穴前,一頭紮了進去,消失不見。
狼嗷嗷叫了兩聲,不甘心的刨了兩爪子洞口,最後隻能無奈放棄。
垂頭喪氣的狼離開了,寧耀看了看兔子鑽進去的洞口,鬆了口氣。
鬱澧冷冷地問:“怎麼,同情那隻兔子?”
寧耀搖了搖頭:“那倒沒有,弱肉強食的食物鏈,說不上什麼同不同情,隻是覺得它很幸運。”
“畢竟,也不是每一個獵物,都有逃離虎口的機會的,有很多直接就死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寧耀無意中發出的一兩句感慨,到了鬱澧耳裡,就完全變了味。
很明顯了。
寧耀想要逃離他的手中,但又覺得自己沒有這樣的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