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可能就要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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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爬到半空中時,寧耀回到了才出去沒多久的深山老林裡。
這一片的區域很大,這群人簡短的商量過後,決定兩人為一組,一組負責搜索一座山。
而負責搜索鬱澧所在那一座山的,正是之前曾經對寧耀出言不遜過的三角眼男人。
寧耀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進組。
大概是因為他看起來沒有任何威脅力,他要跟著一起的舉動倒是沒有被阻止。
三角眼男人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笑一聲:“你等著,等完成了任務,我就趁著這月黑風高……”
話未說完,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意撲麵而來,男人下意識的頭皮一緊,朝四下望去。
四周並沒有其他人,他也沒有察覺到任何陌生的神識,可那股仿佛被利劍懸在頭頂的緊繃感並未消失,似乎下一秒,他就要人頭落地。
“快點,彆磨蹭了。”另一個同伴開口催促,“早些完成任務,早些離開。”
三角眼男人摸了摸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脖子,心慌意亂的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收了回來。
他們畢竟是修士,無需像凡人那樣一寸一寸的搜索地麵,隻需將神識放出,就能輕易搜索神識內的地盤。
就這麼搜索了一會兒,三角眼男人猛的睜開眼,眼裡放出精光,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笑:“找到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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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澧高高的坐於一根枯樹樹枝上,銀白的圓月在他身後,為大地撒下光亮。
他看見離開的寧耀返回,身邊跟著一大群修為不低的修士。
這個場麵似曾相識,在過去,鬱澧曾經曆過許多次類似的情景。所以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按照一貫的邏輯,推斷出寧耀的所作所為。
寧耀在離開後,遇到想要得知他方位的修士,覺得他們能夠擊敗他,於是主動帶路,將人引了過來。
各種念頭在腦海中轉過,鬱澧依然一動不動的在樹枝上坐著,他一隻腳踩在樹枝上,嗤笑一聲,胸腔裡升起一股冷意。
如果那小少爺打的是這個主意,那麼恐怕要失算了。
這三界,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鬱澧微微側頭,看向月亮。
等那小少爺帶著人走到他麵前時,三日之期還未結束。
不知看到他清醒時的模樣,小少爺又會是什麼表情?
大概會很驚訝,還會害怕的哭出聲。
不悅的情緒不斷在胸腔裡翻湧,不斷累積,在看見那個螻蟻對寧耀出言不遜之時,那股不悅更為明顯。
有微弱的神識掃過,鬱澧將這股神識置之不理,很快,便看見那一群人朝著這個方向移動。
既然送上門來找死,那他便成全他們。
鬱澧從高高枝乾上躍下,帶著滿身夜色的寒氣,等待著敵人的到來。
鬱澧最後看了一眼隊伍中一臉緊張的寧耀,垂下眼。
他那無法訴說出口的奢望,到底隻是奢望,果然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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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澧等待了出乎意料長的一段時間,也沒有看到那幾個人的到來。
他皺起眉,重新將神識放出,掃向那群人所在的角落。
然而隻一眼,便讓鬱澧愣住了。
那一群修士並沒能順利的朝著這邊趕來,他們有些被靈藤纏繞住,正在費力的讓自己掙脫而出。有些則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眾多靈獸圍住,正在手忙腳亂的對付。
為首的修士意識到什麼,猛的轉頭看向什麼麻煩也沒有遇到的寧耀,目眥欲裂:“是你!是你搞的鬼!是你特意引我們走的這條路!”
“我們竟然全都上了你的當!”
寧耀咬了咬唇,他沒有進行解釋,轉過頭,迅速跑開。
鬱澧驚愕的看著這一切,突然意識到,他根據慣例而推測出的那些事,恐怕根本不是事實。
他選擇了相信過去的經驗,卻沒有選擇相信那一個人。
鬱澧握緊了手上的劍,視線一路追隨著寧耀的身影。
那向來害怕黑暗的小少爺一個人在黑暗的山林裡奔跑著,他害怕,又不能閉上眼睛待在原地,隻能強撐著一路往前跑。
淚水不斷從他眼眶裡落下,在空氣裡變為發著微光的靈石,一路砸在地麵,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
前麵還有很黑很長的一段路,如果讓寧耀一個人跑上來,大概又能哭出一箱寶石。
而讓這嬌氣少爺鼓起勇氣,直麵自己恐懼的原因,恐怕是……
擔心他。
擔心熟睡中的他被抓住,所以冒險混入那一群人當中,所以獨身進入黑暗的叢林。
鬱澧鬆開握著劍的手,抬腿向前走。
寧耀一路跑著,感覺眼淚都要把視線完全糊住了。
下次、下次他絕對不會再來這個討厭的地方了!
好可怕啊,不會有一個什麼東西突然竄出來……
肩膀被突然按住,下顎也被一隻帶著涼意的手捏住,寧耀頓時一抖,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前響起。
“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許哭?”
捏著他下顎的手用力,寧耀順著那力度抬起頭,看到了鬱澧黑不見底的眼睛。
那眼底裡有什麼在翻湧,帶著讓寧耀恐懼的含義。
“你醒了呀……”寧耀愣愣道。
寧耀突然想起什麼。
糟糕,大魔頭醒了,他還沒有逃跑!這怎麼行呢!
幾乎是下意識的,寧耀想要掙脫開身上的禁錮,一頭紮進另一個方向跑路。
肩膀上的那隻手將他一拽,寧耀便又彈回去,撞在了鬱澧的身上。
“你沒有機會了。”鬱澧直直看著眼前人,輕聲道。
他隻給一次機會。
如今三日之期已過,這個人再沒有機會,從他身邊離開。
從今往後,寧耀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被他重新抓回來,帶在身邊,直到時間的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