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耀並不太認識路, 但好在他禦劍飛行的速度很快,就算飛錯了也能在短時間內重新飛回來,所以沒用多少時間就到達了目的地。
他載著鬱澧飛到了城主府的上方, 躲在府裡的城主立刻用神識感應到了他們, 於是戰戰兢兢地出來迎接。
雖然沒用能親眼目睹發生了什麼,可是那與神跡鬥爭時可怖的餘威傳到他這裡, 其中深奧不可探查的力量,襯得他弱小如蜉蝣,仿佛隻要一口氣就能把他吹死。
這位大人,是當真厲害!
懷著這樣的念頭,城主在麵對寧耀時,整個人畢恭畢敬,生怕引起寧耀的不快。
寧耀繼續保持他世外高人的形象,淡淡道:“事情已了,我等想要在此借住一晚, 不知城主是否願意?”
“願意願意!”城主點頭如搗蒜, “是晚輩的榮幸, 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嗯。”寧耀滿意的點點頭, 又伸手指指鬱澧, “他受了些輕傷, 今晚我們可能需要讓你府上的大夫來看一看。”
城主看看跟在厲害龍族後麵的英俊男人,心中有所了悟。
怪不得,龍族在拿了神跡之後還在此地逗留, 原來是為了給身邊弱小的愛侶給療傷。
年紀輕輕就憑借姿色攀上了這等大人物,他怎麼就沒有這麼走運呢!
城主心中歎息, 麵上還是畢恭畢敬的說道:“您儘管放心, 我讓他們連夜候著, 您需要的時候喚一聲就行。”
寧耀滿意了,正要帶著鬱澧去休息,還沒起飛,又突然想起之前城主特意為他們準備的那間房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如果今晚他和鬱澧睡在那兒,估計是睡不了一個好覺了。
寧耀麵色微紅,重新叫住城主道:“你們這裡有沒有……咳,正常一點的房間?”
*
成功更換了正常房間,寧耀心滿意足。不過那城主大概是誤解了他和鬱澧之間的關係,依然給他們安排的是一間房。
寧耀現在倒也無所謂了,鬱澧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他今晚還是在旁邊陪著的好,免得鬱澧昏迷了都沒人發現。
“你快點休息吧。我在旁邊看著。”寧耀對鬱澧說道。
鬱澧看看房間內那唯一的那一張床,又看看搬了一張椅子坐在椅子上的寧耀,悶聲道:“你不睡?”
“我可能會稍微眯一小會兒吧。”寧耀歎了一口氣。“陪病人的確是要辛苦一點的,哎,你以後可不要再受傷了,快點變強起來!”
鬱澧沉默,最終在寧耀的催促下,躺了下來。
時間靜靜流逝,因為怕黑,寧耀睡覺時不會滅蠟燭。暖黃的燭光照亮了這一方小小的天地。夜深了,一直都未睡著的鬱澧睜開眼,看向坐在他床邊的人。
嬌氣的小少爺已經陷入了睡眠當中,他呼吸清淺,似乎睡得很不安穩,稍有風吹草動就能醒來。
鬱澧抬起手,在寧耀額頭上方輕輕一點,一道微光閃過,淺眠中的寧耀陷入了沉睡。
鬱澧起了身,緩緩踱步到打開的窗前。
月明星稀,半點遮擋月色的雲朵也無。鬱澧沉默的看了一會兒今夜的滿月,又返回床前,垂眸凝視熟睡當中的寧耀。
小少爺睡著的時候很安靜,儀態也很好。他低垂著頭,雙手乖乖放在膝蓋上,腿也好好的並攏著,不擠占旁邊任何一點其他空間。
隻是這麼睡到底不太舒服,寧耀眉頭微微皺著,在睡眠中也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模樣。
鬱澧無聲的看著寧耀好一會兒,俯下|身,將那坐在椅子上睡著的人抱起。
隻有真正抱起來了,才會發現這人是那麼的輕。
寧耀自動自覺的向著熱源靠去,調整了一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他找到了可以讓自己靠著的東西,把頭靠在鬱澧胸膛上蹭了蹭,心滿意足的鬆開皺著的眉頭,繼續安靜的沉睡。
鬱澧動作緩慢的將人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再重新回到窗戶前,讓涼爽的夜風吹拂自己。
鬱澧回想起來,不久前偷聽到的寧耀與神跡的對話。
寧耀說,如果自己不在,他會被欺負的很慘,所以還不能離開。
……他被保護了。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心裡有什麼在不停翻湧著,高懸於天上的明月是那麼的亮,仿佛能破開一切夜晚的黑。
年幼之時,每次遍體鱗傷,遭人背叛,他也曾幻想過被人護在身後,有人替他抵擋風雨,有人詢問他傷口是否會疼。
那些幻想與希望一次次落空,他早已經學會了,不去對根本不存在的東西抱有幻想。
在這個幻想被深藏心底的那麼那麼多年,已經要隨著時間的推移化為塵土,徹底消失不見時,迎來了第一道照著它的曙光。
明明是那麼纖細單薄的背影,卻帶著世間少有的勇氣,半點不曾因為恐懼而退縮。
鬱澧看著明月許久許久,這才終於從繁雜的思緒當中靜下心來,開始思考之前所疑惑的點。
他那時看的清清楚楚,神跡在離開之時,突然出手對著虛空發起了一次攻擊。
神跡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出手攻擊,在那片虛空裡必定有東西在躲藏。
而能讓神跡出手的……
鬱澧想到一個可能,頓時皺起眉。
難道天道並未消亡,而是躲在某一個角落?
鬱澧眉頭不由得皺的更深。
如果天道沒死,那麼天道日後必定會再次出現報複他。加上信誓旦旦下次一定會將寧耀帶走的神跡,他日後要麵臨的對手恐怕不簡單。一個天道他能對付,但兩個加在一起呢?
寧耀的身世顯然不簡單,他不知道那小少爺從何而來,隻知道寧耀在某一個時間段之後就想要離開。
他不會讓寧耀離開,所以,他需要變得更強,強到能對付可能一切出現的對手。
*
寧耀醒過來的時候,震驚的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原本應該臥床休息的鬱澧坐在房間一角的書桌前,提著筆,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我怎麼睡在床上啊?”寧耀翻身下床,推測昨晚發生的事情,“是不是我半夜裡半睡半醒,把你給趕下床,自己躺上去了!”
肯定的,以鬱澧現在的水平,完全不是厲害的他的對手,估計被欺負了也隻能敢怒不敢言。
“……”鬱澧放下筆,“不曾,我醒得早,就先起來了。床空著也是空著,便讓你上去睡。”
知道自己沒有欺負人後,寧耀了口氣,又有些埋怨:“你怎麼一點都不乖呢?剛受了傷,不多睡一會兒這麼早就起來,還要動腦子寫東西。難受的時候不能動腦,否則會加重病情,你不知道嗎?”
鬱澧:“是哪個大夫跟你說,動腦會加重病情的?”
這個知識屬於寧耀的日常常識點,他見鬱澧連這個都不知道,便當做是他和修仙者的體質差異,也沒有多說,而是走過去,好奇的看一眼鬱澧寫東西的那張紙,又很快移開視線。
“你在寫什麼呀,能讓我看看嗎?”寧耀問。
這本來就是要給寧耀看的,鬱澧也沒有隱瞞的心思,他直接將紙張拿起,放到寧耀身前的桌麵。
上邊寫著一大串寧耀看不懂的東西,什麼天乾地支,星辰變化,還有根據這些東西所推斷出的時間地點。
寧耀看了一眼就暈了,他快速的把紙張放下:“這是什麼?”
“變強的方法。”鬱澧似笑非笑地看著寧耀,“你不是想讓我變強麼?”
世人想要奪取道骨,但又害怕不能成功,反而讓變強後的道骨擁有者怨恨,轉頭找他們報複。於是在千萬年之前,第一個道骨擁有者出現之後,各界大能便聯手,在四個最邊緣之地,建立了四個用於壓製道骨力量的封印塔。
大能們在心裡計算得一清二楚,有了這四個封印塔,道骨擁有者再怎麼樣也不會太強,也更方便他們成功得到道骨。
而等到奪取道骨成功,他們這些知情者,就能想辦法破壞封印塔,獲得道骨完整的力量。
鬱澧在上輩子,也是經曆了許多之後,才發現的這件事情真相。他想辦法破壞了其中三個封印,到達實力巔峰期,成為三界第一人。
而現在,他帶著上一輩子巔峰的實力重生了。那麼現在,再去重新破壞一次尚且完整的封印,是否能又一次獲得力量?
他不確定,但總得嘗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