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樊凡回到家,趁著大人沒注意,自個抱著八枚紅薯偷偷摸摸地跑到了屋後的山坡地,找了塊黃沙土,用木棍戳了幾下,感覺軟硬適度,很是滿意。
環顧四周,沒有大棵雜樹遮掩,陽光也是充足的。
身矮力小的樊凡拿不起鐵鍬,隻好用粗木棍在地上挖了八個土窩,把紅薯埋進去後,將碎土掩上薄薄的一層,最後撒上一泡“天然肥”,才滿意地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春天我在這裡種下紅薯,來年收獲好多好多銀子!”
活脫脫的小財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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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日子單調卻不枯燥,等到春分時節,細雨蒙蒙的時候,樊凡已經完全接受了新的身份,當個牧童放放牛,日子也算過得悠哉。
這一日,張氏依舊早早地到縣裡賣豆腐,樊明義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到山裡打獵。
一是春暖時節,山裡野獸到了繁殖季節,牛頭村村民信奉山神,這個季節不敢到山裡打擾到野獸繁殖,否則將得不到山神的福澤,來年倒大黴,甚至有性命之憂。
二是到了耕田的時候,大伯是從不下地的,四叔是老兩口心尖上的寶貝疙瘩,三叔腿腳不便,剩下樊明義一個,“理所應當”地挑起了耕田大任。
樊明義把木犁取出來,從井裡打水簡單清洗了一番。
樊凡看這木犁,形狀倒是與八十年代的鐵犁頗為相似,隻是材質不同,一個是木的,一個是鐵的。
小小不同,耕地的速度可就是天地之差,鐵片光滑鋒利,摩擦力小,木犁厚而鈍,需要人力往下沉,摩擦力大,耕地速度慢了許多。
彆人家都是兄弟幾個輪著耕地,自家卻是爹爹一個人,十畝水田要趕在下禾前耕完,怕是再壯實的漢子,即便沒累倒,以後也要落下病根。
可自家爹爹像頭倔牛,為了這個家,一味地埋頭苦乾,樊凡自然是心疼。
樊凡看了一眼手上的木劍,這是爹爹閒時給他削的玩具,當下有了一計。
他揮著木劍呼呼地向爹爹跑去,奶聲奶氣地喊道:“我乃牛頭村樊大俠,賊人,吃我一劍!”
樊父也十分配合,擋下樊凡一劍,假裝吃痛,道:“樊大俠好功夫,在下自愧不如。”
這是父子間經常玩得遊戲。
樊凡將劍收起之後,歪著頭問樊父:“爹爹,為什麼我的劍傷不了你?”
樊父揉揉樊凡的小腦袋,解釋道:“因為你的是木劍,真正的鐵劍才能夠傷人呢。”
樊凡又問:“那是不是說,鐵劍比木劍鋒利?”
“那是自然,鐵劍鋒利。”樊父應道。
樊凡假裝沉思片刻,繼續問道:“那爹爹你為什麼不用鐵犁,而用木犁,鐵犁鋒利,耕地快。”
樊父驚訝,細想之後,好像是這麼一個理,但明朝的鐵價可不便宜,樊父解釋道:“黑鐵可不便宜,咱家可沒有那麼多錢去打造一副鐵犁。”不僅是沒有那麼多錢,就是有錢,明朝的打鐵工藝,要打出一整副鐵犁恐怕也沒幾個鐵匠能做到。
樊父本以為說服了自家兒子,誰知樊凡又沉思了一會,說道:“爹爹真傻,我們隻用犁頭耕地,既然沒有那麼多鐵,那就隻做鐵犁頭好了。”
若說剛剛隻是驚訝,當下樊父是目瞪口呆了,張氏總罵他是榆木腦袋,可他生的兒子腦袋卻這麼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