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太陽要落山了,張氏依舊站在村口等著,定定地望著牛頭山的那邊,等待著進山搜尋樊明義的族人們回來。
已經兩日了,她都這般等著,誰也勸不動,從清晨族人進山等到傍晚族人歸來,卻未等到想要的結果。
樊凡也勸不動娘親,隻好陪著她一起等,他明白,娘親興許要用這種近乎是懲罰的等待,心裡才會好受一些,若讓她在家坐著,隻怕是一閉眼腦袋裡就全是爹爹的影子。
今日是族人最後一日進山搜尋,若還是沒有結果,怕就隻能認命了。
……
日下西山,搜尋了一日的族人下山了,一群人一路上沉默寡言……遠遠地見到如此,樊凡的心便涼了。
一位年紀稍長的族兄見張氏又在村口等著,上前道:“弟妹,今日族兄弟們又往深了一些找,仍是沒找到十七弟,不過在路上撿到了這個,你瞧瞧是不是十七弟落下的,若是,拿回去留個念想吧……”
那族兄遞給張氏一個荷包,張氏一瞧,正是那日她塞進樊明義懷裡的那枚荷包,裡麵裝的是她為丈夫求來護身符。
連廟裡的菩薩都不願意保佑自己的丈夫了嗎?
這一次張氏沒有哭,接過荷包,令眾人意外的是,張氏竟轉手將那荷包用力扔進了村口的河裡。
張氏讓兒子朝眾位族兄弟三鞠躬,而後黯然地抱著樊凡,回家了。
沒有撕心裂肺的慟哭,也沒有怨天尤人,隻是平靜地認了這個結果。
……
今日已是四月初七,離樊玉蓮大喜的日子隻有三日。
前兩日,樊家裡來來往往的人多,樊玉蓮顧及麵子,不敢太過張揚。今日卻不同,外人都走了,樊玉蓮也沒什麼好顧及的了,把陳家送過來的首飾拿到院子裡,一件件地用手絹擦拭,與其說是擦拭,倒更像是炫耀。
親叔也不過是個叔,有什麼能比她的婚禮更重要呢?
這時,張氏抱著樊凡從村頭回來,樊玉蓮瞥了一眼,呶呶嘴,道了一句:“晦氣。”端著自己的首飾回了屋。
聲音雖小,張氏卻是聽到了,如今沒有心思跟這些人鬥嘴,張氏隻是皺皺眉頭。樊凡則不然,他本就是愛憎分明的人,暗自在心中記了一筆,天道輪回,總有報應的時候。
天下既然分善和惡,那便沒有理由對惡寬恕。
晚飯的時候,黃氏欲要收走樊明義平日裡用的那副碗筷,“啪——”一聲,張氏拍桌子,怒目而視,道:“放下!”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