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離開家是這樣一種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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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始於大塘縣,日暮時分,便到了蘇州府的城門之外。
進了蘇州城,本在馬車裡看書的樊凡,也忍不住合上書本,透過車窗往外看——隨處可見白牆、灰磚、青瓦、小橋、流水、人家……
已有了幾分後世蘇州園林的雛形,又比後世的蘇州多了幾分古樸、厚實的韻味。
四月的梅雨瀝瀝,輕風細雨中,灰與白,黑與青,看似黯淡的顏色組合起來,卻又給人一種沉靜的感覺。細雨打碎了河麵,隻照出兩岸房屋模糊的倒影,幾條長廊,幾艘漁船,素雅的畫麵讓人十分安心。
這般意境,樊凡感歎,果然是孕育讀書人的聖地。
馬蹄聲噠噠,小舅朝馬車裡頭道:“小凡,我們已經在蘇州城內了,前頭就有個不錯的客棧,離白鷺學府也不遠,在購置院子之前,我們暫且在那住下罷。”
“都聽小舅安排。”
……
車子到了客棧前,換做以往,早有小二來牽馬攬客了,可今日,竟無人來搭理張權、樊凡二人。
張權也是疑惑,道:“我以往來送貨,也常在這裡住宿,不知道今日是怎麼了……待我找個相熟的小二問問情況。”
樊凡點頭。
趁著小二剛送走一位客官,張權把小二攔住,給了他十餘文錢,問道:“牛蛋,今日是怎麼了,我的馬車都開到客棧前了,也沒個人來招呼,你們掌櫃的不想做生意了嗎?”
“哪能呀,權哥。”那小二解釋道,“你是熟客,我便跟你說實話,現在客棧裡一間空客房都沒有了,全住滿了。”
“怎會如此?”張權追問道。
“權哥你有所不知,對麵不遠處的白鷺學府這幾日就要考校招收新學童了,周邊各府各州的學子這幾日全擠到蘇州來,當下是一房難求,咱客棧離白鷺學府近,自然更搶手。”
說罷,小二就要離去,卻被張權一把拽回來,張權道:“收了我的錢,可不許這麼糊弄我,你告訴我,要如何才能訂到客房,總不能讓我外甥露宿街頭罷。”
小二為難道:“此事當真不容易,你們要是去彆處問,也是一樣的答案……還有客房的客棧,怕是還要往東或是往西再走個五六裡路。我們店裡倒也還有一空房,隻不過……隻不過是後院的柴房收拾出來的,又窄又暗,還要收五百文一晚,權哥你要是不介意,我現在就給你按下了。”
樊凡瞧天色暗了,若是再往東趕五六裡路,怕天就要全黑了,正準備讓小舅把這間柴房應下,這時又聞小二說道:“若是權哥您這位外甥肚子裡墨水夠多的話,倒也還有個法子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