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施主這邊請,齋茶已備好。”小沙彌未過多解釋,往前帶路去了。
樊凡心裡苦笑,他這師姐,遠比他想象中要有手腕得多。此處,看來也並非清靜之地。
道是清靜,最是暗藏玄機。就像是在湖邊劃水,瞧著水至清見底,可一腳踩下去,卻蹬不到底。
……
……
到了一處偏僻些的禪房,小沙彌便退下了。
他第二次見這位師姐,一襲白衣,仍舊是蒙著白麵紗,蓋不住一身的氣質,是位不可多得的美嬌娘。
樊凡上前拱手行禮,道:“樊某見過師姐。”
“裴先生可從未教過貴賤尊卑這種俗禮,無外人在,你我同門之間,大不必行如此規規矩矩之禮,隨意一些。”寧楚的聲音聽起來乾淨純粹,與樊凡所想的心機深重的形象十分不搭,“師弟坐吧。”
按說,倆人第一次相見,陌生距離感總歸是有的,隻是——聰明人之間,總是輕易就撕破這層紙,開門見山。
“師姐,知道了我的身世?”樊凡試問道。
“嗯,知道了。”寧楚回答得十分隨意。
寧楚給樊凡倒了一杯茗茶,飄起一縷氤氳的水汽,隔在四目之間。
“那……師姐早早地便在打聽刺探我家的事情?”樊凡又問道,言語間已經有了些怒氣。
“師弟這是作什麼,怒了?這世上那麼多事情,難不成都要經你允了,彆人才能去做?你該慶幸的是,刺探你身份的人是我,而不是彆人。”寧楚嘲諷道,泯了一口茶,還是那副柔弱單純的模樣。
寧楚繼續道:“再者說,裴先生收你為學生,他是相信你的,可我不一樣,我自小被人害得多,怕了,沒那麼容易相信人。以我之手,替裴先生探探你的底細,有何不可?至於你與趙家之間的事,不過是意外發現的,並非我有意為之。”
裴先生未細詢樊凡的身世,自是信得過樊凡的為人,可寧楚的說法,也並不無道理。
這時,樊凡心裡頭的氣消了幾分。
“師姐教訓得是,是我魯莽了。”樊凡道。被人掀開家底看了個遍,總歸是不爽的,可世間就是這般法則,你若不想被人看透了,隻能是自己變得足夠強。
我不許你如何如何,那是小孩子才說的話。
“聽師姐身邊的小姑姑說,師姐已經替我圓了難題,掩住了身份,師弟求一解。”
“你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蘇州城裡的勳貴雖關注你,卻也不至於那麼要刨根問底……你此番應了趙家,眾人首先自然想的是你想攀附趙家,畢竟趙府在朝廷之上也是排得上號的,隻需順著他們的想法,放出點風聲,他們自然會深信不疑。”
這一點,樊凡也有想到,可還是不夠周全,又問道:“總是會有些聰明人多走一步的,師姐不就多走了這一步嗎?”
寧楚淡淡然道:“鎮江府那邊我也安排好了,縱是有人尋根問底找到了牛頭村,他們也隻會查到,你母親是某家農戶落水的女兒,被張家所救。”
樊凡相信寧楚有這樣的實力辦到這件事。
對此,樊凡心底是恐懼多於敬佩的。
他始終不能明白,寧楚有這樣的手腕,為何要眯著,此番又為何要幫他?因為同門?
雖然隻是第一次相見,可樊凡能感覺到,寧楚不是那種看重同門情誼的人,何況,他剛剛拜師裴子期門下,與寧楚交集泛泛,談何情誼。
“師姐不如進入正題罷,為何要幫我,師弟能幫師姐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