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各個學校陸陸續續都開學了,楊武卻還沒有回來,楚婷心裡做了很多猜測,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也睡不著,想的最多的就是,他可能半路上在火車上,被抓到了被關到牢裡去了,所以才失了聯係。楊武也沒有來信,她也不知道到哪去找他,隻能在家等消息。
兩個孩子情緒也有點低落,過年正是熱鬨的時候,結果他們卻在這麼遠的地方,不能回老家,最重要的是爸爸沒有過來,跟他們一起過年,所以覺得很失落。
“我上次不是跟你們說了嗎,你們爸他去工作賺錢去了,賺錢養家,過一段時間就回來了。”楚婷耐心的跟兩個孩子解釋。
“過一段時間是多久呀,你上次還說爸他過年的時候能回來呢!”壯壯筆直的站在那,不滿的說。
“嗬,我說的是可能回來,”楚婷可不認這個話,“可能的意思就是也許回來,也許不回來,你爸他不就沒回來嗎,又不是說一定回來。”
“是嗎?”圓圓擰著小眉毛,疑惑的看著她,小孩子記性都不大好,能記得楚婷說過楊武過年時候能回來,就不得了了,至於說的是可能回來,還是一定會回來,就記不住了。
“當然是了,”楚婷很肯定的點頭,“你們也不要急,今天的書背完了沒有?”
壯壯和圓圓他們也開學了,這個學期上的是學前班下學期,到了夏天就可以上一年級,正式步入小學了,這個時候的孩子家庭作業都很少,倒不是因為給他們教育減負,而是因為筆和本子都不便宜,能少寫就少寫,所以一般家庭作業都是背書,老師也很嚴格,第二天要是背不出來,都直接讓你去教室外麵站著。
把兩個孩子打發去他們屋裡,楚婷坐在自己屋的書桌前,攤開課本,她自己的學習任務也很重。上輩子隻是個普通二本學校,雖然她有大學學過這些專業課的底子,但其實壓根都記不得多少了,跟從頭學起差不多。
更麻煩的是,她原來學過的那些都是幾十年以後的了,那個時候的一些法律法規規定,可是現在她學的一些卻是這個時候的法學理論,有很多東西在後來其實都是漸漸被淘汰的,但是在這個年代卻還被當做最新潮的東西學著呢,楚婷學起來其實頗為鬱悶。
不過也有好的地方,上輩子她隻有在教科書裡,才能看到的那種專業大牛人物,這輩子卻能上他們的課,麵對麵教導交流,真的是很幸運的事。
看書間隙,楚婷抬頭看了一眼左邊放著的那張全家福,照片還是他們來了首都的第一年照的呢,當時天氣還不算熱,大家穿的都是長袖褂,兩個孩子外麵還都套了一件外套,她和楊武坐在凳子上,兩個孩子就站在他們跟前照的,一張照片,四個人臉上都是笑嗬嗬的。
看著楊武笑著露出來的大白牙,楚婷不禁心情又沉重了一下,也不知道楊武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出了什麼事。不管怎麼樣,希望他一定要平安啊。
此時,楊武手裡小心的數著錢,然後把一遝盧布放進衣服裡麵的口袋,剛放好,陳三順興奮的向他走過來,低聲說道:“武哥,東西全部都賣出去啦?咱們這趟賺大了!”
“可不是,總算不枉費咱們來回跑這一趟。”楊武也鬆了一口氣,此時他的頭發都已經蓋住耳朵了,眼裡都是紅血絲,眼下麵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晚上沒睡好。
過年前他趕著去了廣州,打算在過年的時候賺一筆的,結果在廣州那聽到的一個消息,讓他轉變了想法。他跟陳三順在廣州做了一年多生意了,各個門道裡的人也認識了不少,一些小道消息當然也是從他們那裡知道的,其中一個他們這些偷偷做生意的人群中,瘋傳的一個消息就是,去蘇聯能賺大錢!
那些國家之間的政治博弈,他們這些小人物通通不知道,不清楚也不了解,但是能賺錢這個卻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蘇聯不就是老毛子那裡嗎,他們那能賺錢?”楊武不大相信的看著跟前的人,他老家是山那邊的,並不是靠近邊境的地方,是內陸地區,對蘇聯完全不了解。不過他聽人說八卦的時候,說過蘇聯人,都用老毛子稱呼他們,聽說他們那邊特彆冷,那裡的人還愛喝酒,對於能賺錢尤其是能賺大錢這事,他報以深深的懷疑。
“嘿,你還彆不信,”眼前的男人見他不信,略微有點激動,這個時候他們都等在黑市還沒開門的門口邊等著拿貨,反正也沒事乾,就一窩一窩的窩在那兒說閒話。
“我聽說他們那裡啊,就跟咱們前些年搞那個大煉鋼鐵一樣,也是把鍋啊什麼鐵什麼東西都給煉成鋼了,現在糧食少衣服也少,要是咱們買了這些東西,便宜買了運到那邊賣出去,絕對能翻幾倍的賣,特彆掙錢!”那男人信誓旦旦的說,“之前有人就去過那裡,賺了一大筆回來,我可不是唬人!”
“這麼賺?那你自己怎麼不去那邊呀!”一邊坐著的陳三順見他這麼說的信誓旦旦,有點略帶嘲諷的笑著說。
“嘿,要是那麼容易去我能不去嗎!”那男人一拍大腿,說的倒是誠實,“那裡離得那麼遠,要坐好久的火車呢,受苦!路上還有人查,還要過海關,說不定東西被查掉了,就沒收了,到時候一場空。還有呀,那坐一趟火車也不便宜,總得多買點貨,你要是帶一點點貨過去,哪怕讓你翻個十倍,你也賺不了多少錢,這不是浪費時間嗎,又浪費時間又耗身體。我沒那個錢,所以乾不了,搞這種小本買賣得了,進點貨一點一點買回家賣去,也不想其他的沒事了。”
“果然,錢不是那麼好賺的。”楊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