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興在南, 而小泉村則是在西北這邊,路途遙遠。
來的時候係統直接把莊顏送到了村子外麵, 村子裡也沒有看到日曆什麼的,她根本沒有搞清楚現在到底什麼年月,隻是從寧婆婆兄妹倆的經曆來大致猜測了一下。
但真的出了村子到城鎮之後,她才發現這是一個有多落後的時代。
鄉鎮上隻有汽車, 而且班次非常少,她們運氣好恰好趕在發車之前到了車站裡買到了兩張票,要到省城裡去才有南下的綠皮火車。
同樣的, 一天就兩個班次,錯過了就要等很久。
莊顏大致算了算時間,到省城的時候, 先去火車站買了兩張票,當時時間還早,她帶著聞昭在省城瘋狂買買買。
反正有係統在她是不缺錢的。
聞昭被莊顏從頭到腳都換了個遍, 還帶著他去剪了個頭發。
出來的時候還有三四個小時, 她們是夜裡的火車,恰好路過一家電影院, 她掃了一眼發現是一部很老的片子……嗯,很有早些年特色的那種,整個片子都在講真善美的故事。
看電影的過程中,旁邊坐著的幾個觀眾都被感動哭了。
莊顏是從信息爆炸的時代過來的, 她接收過太多太多的信息, 什麼大風大浪都見識過, 這種直來直往的片子已經很難打動她。
但聞昭也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哭。
他一直看得很投入,並沒有不走心的意思,但旁邊的人發出抽泣聲的時候,他卻是臉上帶著微笑的。
當時莊顏怕打擾到彆人沒有說話,走出來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問道:“昭昭你喜歡這部電影嗎?”
“嗯。”
“你覺得小雲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雲是這部電影的女主角,黑白幕布上,眉目如畫的姑娘紮著兩根烏溜溜的大辮子,質樸又純真。
聞昭想了想,很認真地說:“小雲……像姐姐。”
莊顏吃了一驚:“像我?”
說實話她沒看出來她跟那個女主角哪裡像了。
聞昭突然看著她輕笑了一聲:“像姐姐一樣傻啊。”
莊顏:“……”
她很不服氣,完全忘了自己本來的目的:“我哪裡傻了?”
聞昭跟著就加了一句:“傻傻的容易被人騙,還喜歡刨根問底。”
“……我被誰騙了?”說到刨根問底,莊顏又想到了在路上一直問他的問題,“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怎麼做到的呢?”
她已經能夠理解聞昭教訓範家的幾個小孩,但理解了之後就很好奇,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聞昭才十一歲,就算再能乾他也隻有兩隻手。他可不是乘人不備把人打一頓那麼簡單,而是好好的把他們全都困在了紙人裡麵,隻用黏黏的糯米塞了滿嘴讓他們說不出話來。
彆說對方有好幾個人,就算隻有兩個,他也很難做到吧,畢竟對方又不是傻子。
聞昭又笑起來:“你看你。”
此時天色已經開始變暗了,不遠處有燈光閃爍,他的眼睛裡像是有盛滿了星光一樣好看。聲音完全恢複了以後,他說話的聲音也特彆好聽,聲音圓潤而又清透,仿佛清晨綠葉上的露珠。
莊顏被那樣一雙裝著滿天繁星的演技注視著,有點愣神:“看什麼……”
“姐姐你現在就很像電影裡那個小雲啊。”他再次笑出聲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頭發剪短了以後,聞昭的額頭眉眼都裸露出來,四處燈光閃爍不定,照耀在他含笑的麵容上,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莊顏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小孩的臉真精致啊。
兩個人一起往火車站走去,聞昭終於主動說起:“其實很簡單的。”
莊顏都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姐姐你忘啦?那天我們在吃烤雞的時候,他們追過來要吃,最後沒吃到。”
“嗯?”可是這跟那有什麼關係?
聞昭語氣微微帶著一點笑意:“你睡覺之前給了我很多吃的,那些東西都是村子裡的人沒見過的。我拿著吃的去找他們,當然讓他們乾什麼就乾什麼。”
他當時隻是語氣帶著一點看不起人、問他們是不是膽子小不敢去墳地,本來還有點害怕的範小健立馬就拍著胸脯說自己才不怕。
而另外幾個人眼睛隻盯著他手裡的肉乾流口水,他讓去哪兒就去哪兒。
他本來是要想其它辦法的,可是恰好看到了範六姑家的幾個孩子手裡握著糯米團子,他也就不用費事了,直接用吃的把幾個人引到婆婆的墳前,讓他們乖乖地自己鑽進紙人裡。
糯米塞住嘴巴是為了避免有人故意氣彆人讓人動。
安安靜靜地待在紙人裡,誰最先忍不住動了、戳破紙人就輸了,輸了的人沒有肉乾和餅乾吃。
隨著天色越來越晚,山上的溫度越來越低,他們又都站在不避風的地方完全不動,身上的溫度越來越低,最後想叫人的時候發不出聲音、想動的時候已經整個人都凍僵了動不了了。
莊顏看著他,目瞪口呆。
“姐姐,你說這樣很難嗎?”
“……”被他說破了當然不難,可是他不說打死她也想不到啊!她知道是他乾的以後,滿腦子都在想他一個人是怎麼把他們全都弄到山上去的,又是怎麼把他們塞進紙人裡卻不弄破紙人的……
沒想到他是直接把人哄得自己進去的。
“姐姐你說你是不是像小雲一樣傻?”
莊顏立刻否認:“當然不!我聰明著呢,而且小雲也不傻,隻是單純。”然後她就忍不住又問,“那你怎麼能有把握一定會有大人去把他們救出來?”
聞昭偏過頭看她,眼睛像是天上星星一樣一閃一閃的:“姐姐不是說自己很聰明麼?你再猜猜看?”
莊顏:“……”她果然去自己猜了,可是一直到上了火車也沒有想出什麼頭緒。
難道他是告訴了村裡的某個人,讓他去婆婆墳前?
可是彆說他一提彆人就會反問他為什麼,如果去的晚了人已經凍傷或者凍死了呢?或是去了也沒有發現紙人裡暗藏的玄機呢?
莊顏百思不得其解。
聞昭隻是看著她的樣子笑而不語。
這個時候的火車速度很慢,坐火車出遠門絕對是一種災難。
火車票沒有實名製、更沒有隨處可見的監控,乘警也不多,扒火車逃票的、在火車上流動犯案的……數不勝數。
莊顏上了火車一直非常警惕,夜裡都不敢打盹,可是不僅什麼都沒有看出來,一夜下來整個人都開始發飄,再加上人坐的太久,腳也開始浮腫。
早上的時候,聞昭就忍不住問她:“姐姐你乾嘛呢?”
莊顏湊到他身邊悄悄地說火車上有很多壞人,她得打起精神來。
結果又被聞昭笑了。
“有什麼好笑的?這是很嚴肅的事情!”
恰好火車到了一個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