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顏也是一愣:“我?”她沒有什麼事啊?
聞老將軍笑著說道:“這丫頭竟然會武功!她也是膽大包天, 昨晚我不肯讓她給我按腿, 她竟然和胡大夫一起趁我不注意點了我的穴道。我們聊起你去年在戰場上時肩胛骨處挨了透骨一箭, 當時戰事吃緊無法修養, 肯定也落下了病根。這時候不管, 以後老了就跟我這腿一樣了。既然顏丫頭的藥油這麼管用,我就讓她也幫你揉一揉了。”
他年齡一大把了都不肯讓莊顏給按腿,此時此刻開口讓她去給小孫兒按肩膀倒是說得很是自然。
莊顏很快反應過來:“是啊。我那藥油還有, 沒了也可以再做出來。”
聞昭也知道若不養好身體, 可能就跟祖父一樣,明明還沒有真正老去就不得不從戰場上退下來隻能困在家裡了。他默默地點頭答應下來。
吃早飯的時候, 莊顏又跟聞昭說起了胡大夫。
作為這一代將軍府的當家人, 聞昭對府中的人基本都心中有數:“他住在山支院裡,院子裡也安排了下人伺候, 隨身伺候他的是兩個小廝。胡大夫在世上沒有了親眷,如非必要幾乎從不出府。”
莊顏就順口問道:“那必要的出門是去做什麼?”
“采藥。秦嶺山脈裡頭儘是些深山老林, 胡大夫隔上幾個月會帶著小廝提前備好了必需品到山裡頭好些天, 去年冬天還在山裡頭采到了一支老山參。”
莊顏點了點頭。
聞昭明白她的意思,她想知道什麼他就說什麼, 聞老將軍在一旁問道:“顏丫頭你是想跟胡大夫較量醫術?我看他的醫術該是不如你的。”
莊顏搖頭:“我那藥油是有祖傳秘方的, 問診把脈我肯定比不過胡大夫,所以想看看有沒有機會能跟他學一學。”她想了想, 又加了一句, “或是能跟他一起進山采藥也好, 我從來沒乾過這個。”
“你不是學醫的麼?”
“是啊, 但我隻辨症開藥,見到的藥材都是炮製好的,很多藥材在野外長什麼樣我都不知道呢。”
聞老將軍搖了搖頭:“萬一你要是被賣藥的糊弄了怎麼辦?”
莊顏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是啊,我也這麼想,所以昨晚您說胡大夫的基本功紮實,隨軍時藥材不足也時常帶人去山上采藥開方,我就想著有機會一定要跟他學一學。”
“好學是好事。”聞老將軍說著就揚聲叫人去請胡大夫來,“你學得好了,日後又多出一個好大夫來,世上也又能少些受病痛折磨之人。”
很快胡大夫就過來了。
聞老將軍將莊顏的意思委婉地說了一下,他就微笑著答應下來。
離開淨心院時,莊顏順理成章地就跟著一起去了。
山支院距離淨心院不遠,但在整個將軍府都是偏後方的位置。
遠遠的還沒有進去就能聞到一股中草藥的味道,莊顏跟著胡大夫一起進了院子裡,果然看到院中的木架上晾曬著一層又一層的中草藥。
學醫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的事情,莊顏沒有這個時間也沒有這個精力,她過來隻是想看看胡大夫的住處罷了。
胡大夫倒是耐心,回屋子裡拿了一本醫書過來遞給莊顏:“莊姑娘既然會醫,就不必從湯頭歌背起了。這本書上都是介紹一些藥材的藥性,配的有圖,不如你先看一看?有不懂的來問我,我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莊顏點了點頭:“多謝。”
現在距離午飯時間還早,她果然在院子裡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翻起了醫書,胡大夫係上了一條皮圍裙在附近炮製藥材。
這山支院裡下人不多,除了老將軍說的兩個跟著胡大夫貼身伺候的小廝,還有一對中年夫婦,男人的腿微跛,在院子裡乾一些灑掃、搬東西之類的粗活重活,他的妻子就跟著做一些精細的縫縫補補之類的針線活兒。
此時是半上午,該乾的活兒都乾完了,那個下人打扮的女人就拿了一件衣服出來坐在院中縫補,時不時地就要偷看莊顏幾眼。
她做的不算隱秘,莊顏當然很快就察覺了。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將軍府乾完了活兒的下人們當中一條消息正在飛快地傳開——
未來的將軍夫人去山支院啦!在那兒看書呢!果然是個識字的。
莊顏現在就是整個將軍府的傳奇人物!
要知道在這之前,闔府上下的下人們嘀咕少將軍的夫人已經嘀咕了好幾年了,從聞昭十五歲就開始念叨。
從小到大,少將軍身邊伺候的都是些跟他一樣大的小子,連一個小丫鬟都沒有。
少將軍生母早逝,府裡沒有當家主母,多年以來也沒有什麼女眷上門來走動,那些夫人太太們都沒來,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小姐過來了。
要知道將軍府就這麼一根獨苗,按照常理,家裡就這麼一根獨苗是肯定要早早成親留後的。這又是將軍府,早早地就要上戰場,到了戰場上刀劍無眼,比尋常人家更容易出意外。
誰知道老將軍竟然也不著急?!就看著少將軍從十五歲一直到弱冠,領軍出征,連個未婚妻都沒有訂下來!
這要是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可怎麼辦哪?!
一府的下人都操心得很,有些人甚至找機會跟少將軍的院中伺候的下人打聽了打聽——少將軍經常外出,卻根本不往那些千金小姐們跟前湊。
據說第一次得勝歸來,他一身鎧甲騎在高頭大馬上入城,引得滿城人去觀看,姑娘們給扔的荷包、鮮花,少將軍竟全都躲了過去,一個都沒能砸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