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昭將從山腳下到山寨的一路上設了五道關卡, 在山寨大門處見了一座小小的塔樓, 上頭可以站兩個人,視野非常好。
山下設定好的暗號一道一道地傳上來, 山上的人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接收到。
莊顏拿著刀出去時, 就看到跟她差不多打扮的聞昭也出來了——隻是他手裡拿著的還是一根長棍。
聞昭作為熙朝的鎮國大將軍, 當初是有最好的馬和趁手的兵器的。
隻是那些都是熙朝給他的。
決定離開熙朝的那天, 他什麼都沒說, 但他的戰馬和從第一次上戰場就一直用著的紅纓槍卻沒有帶上。
出了於嘉關以後, 他從馬賊手裡搶的馬是西疆的品種,大草原上的馬總比熙朝產出的劣馬要好一些。
但是武器就沒有辦法了。
他用慣了槍, 這樣的地方是不可能找到那種武器的。
聞昭就總是拿著一根長棍, 用斷了就再換一根, 倒也不必心疼。
此時見到了莊顏, 聞昭怔了一下:“你也聽到了?”
莊顏點頭:“你喝了酒, 沒關係嗎?我一個人帶巡邏隊去看也可以的。”
“我去。”
聞昭這樣說著,已經牽了馬出來翻身上去,莊顏出來的比他晚了一點,而且她最近都在山上來來回回的,山路上不能騎馬。
她沒有專屬的馬匹,今夜事出突然, 山寨裡的馬匹都在馬棚裡拴著。
她站在原地, 仰起頭看著馬上的聞昭。
對方目視前方, 一隻手扯著韁繩:“你回去好好歇息。”
他不這麼說還好, 一這樣說, 莊顏直接飛身上了他的馬,又是坐在他的身後:“我這些天在山上都養胖了一點,你看看你,一點肉都沒有,還讓我好好歇息?”
聞昭已經牽著馬韁繩了,她不可能再去牽,於是就無比自然地伸出一隻手環抱住他的腰身。
“腰都快要趕上我的腰差不多粗細啦!”
寨子裡現在安穩下來,莊顏每晚睡覺之前都要清洗一番的,此時靠近了聞昭身邊,他一瞬間就感覺到鼻端溢滿了那種雪山初融的山泉水的清甜香氣。
那隻柔軟的手臂穿過了他的腰身鬆鬆地將他環住。
她溫熱的體溫、溫軟的氣息傳來,聞昭一瞬間就不自覺地緊繃了身體。
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身後的女子小聲地拿他的腰身跟她對比,而且對比的結果還是差不多……
夜風迎麵拂來,帶著山林之間特有的草木清香,還有微微的涼意。
隻有身後傳來淡淡的溫暖。
坐在馬上的聞昭突然又有了當初父親還在的時候,他在將軍府裡無憂無慮的那種日子。
每天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思考今天要怎麼調皮搗蛋不會被抓到,明天要玩什麼、後天去找誰乾壞事……
被抓到了就嘻嘻哈哈地笑著求饒,府裡不管是誰都頂不住他的撒嬌求饒。
後來父親去鎮守邊關,離家時還跟他約好了,等他長大可以領兵的時候就去他的營帳中從小兵做起。
可他還沒有真正的長大、沒能去到父親的營帳中,父親就一病不起。
不等他從家裡出發趕去邊關,父親就匆匆離世了。
他連父親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著。
再到如今……
祖父也沒了。
他不再是聞家的驕傲,不再是熙朝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