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斯拉沒有回答。
她隻是綻開笑顏，看著夏維爾的淺藍色複眼裡儘是溫柔。
這樣的神情就給了夏維爾回答了。
少年突然變得極其難過。
他凝望著摩斯拉與人類完全不同的麵孔，隻覺得一股遏製不住的悲傷從心底湧了上來。
她果然是這麼打算的。
千萬年來，摩斯拉一次又一次的做出同樣的決定。飛蛾就仿佛是為了死亡而出生，短暫的壽命在絢爛之後歸於平息，幾乎留不下任何痕跡。
隻是，憑什麼？
夏維爾知道摩斯拉不在意——她和人類不一樣。人類生於世上，無論擁有怎樣的夢想，歸根結底都是希望自己能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痕跡的。再偉大再無私的人也會因為旁人的尊重和敬仰而心生快樂，摩斯拉則無所謂。
她不在乎。
對飛蛾來說，人類與眾生平等。她愛他們，可這種愛卻不見得與愛飛禽走獸有什麼不同。神明不會在乎人類的尊敬，就像是人類也不會關心螞蟻的畏懼一樣。
隻是……憑什麼？
有了科學技術，有了超級人類，還有著無數前來幫助的外星人。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夏維爾放開了摩斯拉。
“我……”
少年深深吸了口氣：“我知道自己什麼也不是。”
他不是大家羨慕的“天選之子”，也並沒有被摩斯拉看中的任何特質。當日飛蛾回應自己，不過是因為夏維爾第一個喊出了她的名字。
夏維爾隻是個普通人而已。
和學校裡的其他同學一樣，和小鎮上的平民一樣，和這地球上萬千生靈一樣，在摩斯拉心中沒有任何區彆。
因此夏維爾很清楚，他的話語並不一定會帶來任何作用——人類會傾聽螞蟻的祈禱和請求嗎？既然不會，為什麼又要強求神明聆聽自己的話語。
“我也知道自己的話可能沒什麼分量。”
但夏維爾覺得自己不能繼續保持沉默了。
校隊們人高馬大的男孩撞倒自己時他沉默不語。
作風強勢的母親忽略自己感受擅作主張時他沉默不語。
心懷惡意的同學把小組作業完全推給自己時他沉默不語。
如果不是摩斯拉小姐在禮堂朝著自己伸出了手，夏維爾可能要這麼沉默到長大成人，沉默進墳墓裡。
——她將自己視為平等的孩子，可是對夏維爾來說，摩斯拉的一個舉動，卻足以改變他的一生。
“隻是摩斯拉小姐，事態還沒到退無可退的地步。”
夏維爾懇求道：“先讓你的孩子們試試看抵擋敵人怎麼樣？蝙蝠俠和超人會想到辦法的！你知道他們很強。”
摩斯拉點了點頭：“他們確實是能夠獨當一麵的孩子。”
夏維爾並沒有因為感到安慰，因為身體接觸帶來的思維相連，能夠讓夏維爾感受到比邏輯語言之外的東西。
“你在困惑，小姐。”夏維爾恍然問道。
“是的。”
摩斯拉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我不明白為什麼這對你……對你們而言如此重要。”
飛蛾歪了歪頭。
“每一條生命都會死，”她說，“新生命的誕生，舊生命的結束，自從我的記憶誕生以來，地球的生態環境便是如此運轉的。等到幾十年後，你也會死，蝙蝠俠也會死，甚至是來自外星球的超人也不曾擁有永恒的生命，為什麼獨獨在意我的生死？”
夏維爾深深吸了口氣：“因為大家都愛你啊，摩斯拉小姐！就像是你愛著這世間萬物一樣！”
摩斯拉一怔。
“你會為了哥譚市民的死亡而發出哀悼的歌謠，”少年悲傷地說，“你會為了哥斯拉的受傷而擔心焦急。我們同樣抱有這樣的想法，你將人類視作自己的孩子們，難道孩子們不應該保護母親，不想要母親離去嗎？”
他的話語落地，很長時間內摩斯拉都沒有做出回應。
飛蛾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端詳著夏維爾這張平平無奇的麵孔。透過厚厚的鏡架，摩斯拉的淺藍色複眼始終與少年的雙眼相對。
最終她抬起前爪。
堅硬的、完全不屬於人類，包裹著外骨骼的前爪緩緩落在夏維爾的臉側。她很謹慎，即使是人形的軀體，摩斯拉也能夠輕易捏爆麵前少年的頭顱，因此她的接觸總是這麼小心翼翼，生怕會傷害到無辜的生靈。
“我終於明白這幅身軀的存在價值了。”
摩斯拉笑著用前爪摩挲著夏維爾的臉頰。她的眼底包含著的是無數仁慈與愛意。
“謝謝你，孩子。”
“什——”
少年神情一頓，感受到摩斯拉心底的情緒，夏維爾驀然瞪大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出門和基友喝酒，所以是存稿箱代發，誒嘿。
下篇文應該會先開那篇女主是綜合格鬥運動員的都市言情叭，大家感興趣可以去我專欄看看，書名是《離婚後我拿了格鬥冠軍》。這篇預收開了很久，一直沒思路，最近和黍寧太太嘮嗑終於嘮出了想法，太不容易了，擦汗。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三四 20瓶；因她而生，為她而死 5瓶；筱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