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20(1 / 2)

20

一周之後。

大都會。

路易斯·萊恩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蠟燭放在地上,她站起身, 在海灘前的石板路上, 放滿了為死者祈福用的蠟燭。

摩斯拉仍然犧牲了自己。

她沒有遺體——準確地來說是沒有真正的遺體。飛蛾的本體消失在了外星係, 還是綠燈俠將她犧牲自己毀掉“先驅”星球的消息帶了回來。

時間匆忙,政府尚且沒來得及為她佇立雕像,於是大都會的市民們,便將蠟燭點在了海灘前,她曾經到訪過的地方。

“這樣就夠了嗎?”路易斯悲傷地說。

在她身後,克拉克無言地拍了拍路易斯的肩膀。

“這樣就夠了, ”克拉克低聲開口,“她會高興的。”

“但願如此吧。”

路易斯望向平靜的海麵, 歎息一聲:“摩斯拉小姐不會希望我們為她的犧牲而悲傷, 但是……”

“……”

“你知道的,”路易斯低語,“我的母親並不是一個溫柔的人,摩斯拉小姐對我說過的話,連我的母親都不曾說過。”

克拉克低了低頭。

他一言不發,隻是默默地牽起了路易斯的手。

觸及到青年寬大的手掌,路易斯的神情閃了閃。

“瑪莎很想念你, ”克拉克說, “下次休假,不如再去斯莫威爾觀光一番?”

路易斯麵孔中的悲傷總算是隱去了半分。

“好啊。”

她說。

“瑪莎和摩斯拉小姐一樣溫柔,我有時候真的羨慕你,克拉克。”

***

海濱城。

無數市民在今日自發組成了追悼隊伍, 紛紛手捧著蠟燭,朝著海岸走去。

在長長的隊伍之間,一個小小的男孩捧著蠟燭抬起頭來,認真地開口:“摩斯拉小姐會上天堂嗎?”

帶著他的母親露出悲傷的色彩:“親愛的……”

男孩:“她一定會的!摩斯拉小姐這麼溫柔,她還送我冰激淩,她一定會的!”

說完小小的孩子抬起頭來,他訝異地發現自己的母親飽含熱淚。

“不要哭呀,媽媽。”

男孩掂了掂腳尖,等到母親彎下腰後,親自為她擦去淚水。

“摩斯拉小姐不會想要看到大家為她悲傷的,”他說,“我相信她的選擇經過了深思熟慮,她肯定更希望我們慶祝勝利,而不是在她的墓前哭泣。”

男孩的話語落地,天空中幾道綠色的光芒高速滑過。

打頭的是燈俠在上空中盤旋一圈,剛好聽到了男孩的話語。

他停了下來,對著男孩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是個堅強的男孩,你說得對!”

說完,戴著眼罩的綠燈俠消失在了半空之中,唯獨他們留下的光芒作為紀念,在海濱城的夜空經久不衰。

***

斯莫威爾。

夏維爾背起書包,離開課堂。在即將走出校園時,身後突然襲來的撞擊,撞得他向前幾個踉蹌,摔倒在地。

“什麼嘛。”

身後響起了討人厭的聲音,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校隊的男孩兒們。

打頭的學生很是失望:“又是被摩斯拉青睞,又是超人親自來接的,我還以為你會帶著什麼超能力回來呢,夏維爾——還是該叫你天選之子啊?”

夏維爾闔了闔眼睛。

他平靜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重新背上書包,看也不看身後出言嘲笑的學生,邁開步子。

“喂!”

主動撞人的學生頓時不爽。

他追上了夏維爾,握住了瘦削少年的肩膀。

然而當夏維爾回過神來時,麵對校隊學生的,卻是他從未沒見過的神情。

夏維爾那張平平無奇的麵孔中寫滿了不屑,厚厚鏡架之下看向體育少年的眼神近乎同情。

“醒醒吧,傻瓜。”

他由衷勸誡道:“你沒發現你們隊伍裡的四分衛邁克從來不屑做這些事情,而他依然這麼受歡迎嗎?欺負和嘲笑其他同學並不會為你換來尊敬。如果你僅僅是因為大家的恐懼而產生優越感的話,我建議你去看看醫生。”

說完,他頭也不回,把一眾愣住的校隊成員丟在原地,大步離開。

在往日,夏維爾的脊背從不會如此挺直,他也不會用無所謂的語氣和嘲笑自己的人開口說話。

或許如他們所言,“摩斯拉選中的孩子”和“超人親自接走的學生”確實讓夏維爾發生了變化——卻不是擁有什麼超能力,成為什麼備選救世主。

瞭望塔的經曆讓夏維爾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不管是英俊瀟灑的校隊四分衛邁克,還是動輒欺負同學,性格惡劣的壞學生,本質上和自己沒什麼區彆。

他們都是普通人罷了。

在神明眼中,沒什麼生靈會得到特殊對待。

人類視為驕傲的“個體特殊性”,在摩斯拉眼裡沒有任何意義。

但人類這個群體的存在,對於地球的守護者來說卻意義重大。

這讓夏維爾突然放平了心態。

過往的自卑、怯懦,以及總是揮散不去的煩惱,在離開瞭望塔後全部消失殆儘。

他通過摩斯拉的視野看到了宇宙,看到了千萬年來飛蛾對於這世間萬物的看法。將自己小小的煩惱放在這片星空之下顯得是那麼不值一提。

夏維爾一度不甘心的。

他總覺得自己能夠成為比欺負自己的同學更優秀的人,總覺得自己不該這麼忍受下去。

現在仿佛一切都無所謂了。

他想他還是會努力朝著自己的理想前進的,不再是為了逞強,不再是找借口。而是因為……

摩斯拉保護了他們,人類也應該反過來做點什麼,不是嗎?

***

哥譚。

人形飛蛾的遺體是摩斯拉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蝙蝠俠布魯斯·韋恩回到瞭望塔的時候,由白玉般外骨骼包裹著的摩斯拉已經失去了一切生命體征。她就像是睡著了,闔著眼睛躺在地上,隻是誰都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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