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換自打認出郭慶,心情便極差,並沒有留神聽周滿這句話。
郭慶實力雖然不濟,他先天境界後期的修為憑借法寶之利也不是不能與對方一拚。
可現在除了他自己之外,還有周滿。
任何事敗的風險,他都冒不起。
金不換隻考慮了片刻,道:“等上兩刻,看郭慶走不走。若是不走,今夜行動便直接取消。”
周滿忽然皺了眉:“兩刻?”
她算了算時間,竟然直接取出苦慈竹弓與上次殺陳寺時得到的朱雀火羽金箭,隻道:“來不及,我還有事,不能等。”
金不換見她取弓,頓時吃了一驚,下意識道:“你——”
然而周滿決斷既下,行動何其迅疾?
根本還沒等他人反應過來,她已搭箭在弓,用那枚鹿骨扳指扣緊弓弦,將弓拉滿!
“嗖”地一聲,金箭便離弦而去!
上次在義莊,金不換雖同周滿交手,可那時她已先同陳寺惡戰一場,又隻有烈鳥火羽金箭,甚至不能說與他動了真格。如今距離上次又過去了半個月,她不僅得了陳寺的新箭,修為也更有進益,早已逼近金丹期。
之所以一直沒有突破,並非有什麼瓶頸,而是她身負劍骨,不願讓彆人發現自己進境太快,所以自己壓製了自己的境界。
金不換又哪裡知道她實力幾何呢?
手握《羿神訣》,周滿最不怕的就是這種境界雖高實力卻遠遠不濟的對手!
那郭慶倒也有幾分警惕,在周滿箭出時立刻就有感應,一摔手中酒壇,便拔出腰間長劍想要對敵。
然而入目所見,竟是一片熾亮!
金箭飛來,朱雀振翅,一聲長啼,瞬間燃起熊熊烈火,將整片山坳都照得宛如白晝!
金不換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思考她動手之後這一場惡戰要如何收場,那一支箭已如巨大的火球撞入下方人叢之中。
此時,郭慶的手才搭在劍柄上,劍剛拔出不到一半。
可那一支箭已分毫不差地釘入他眉心,甚至貫穿了他整個顱骨,從後腦勺飛出來,深深沒入後方大樹的樹乾!
一擊斃命!
餘善瞬間張大了嘴巴,已經驚呆。
金不換腦袋裡也“嗡”地震了一下,遠遠看見郭慶一臉不可思議表情倒下時,竟覺背脊發寒,心中隻冒出一句:“義莊那日,她對我果然手下留情。”
郭慶怎麼說也是金丹期修士啊!
在她箭下,竟無半點反抗之力!
眼見郭慶倒下,其他人這才意識到有人偷襲。然而強如郭慶都死得這麼乾脆,眾人便知那伏在暗中的對手必然比郭慶更為可怕,一時心神已亂,慌作一團。
這是絕好的機會。
周滿一箭得手,回轉頭來卻見金不換、餘善二人都一臉震駭望著自己,不由皺眉:“愣著乾什麼,動手啊!”
餘善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與其他人一道衝了下去。
山坳裡頓時一片刀光劍影。
周滿在他們亂戰的孔隙裡,又瞅準了其中那最厲害的三名先天境界後期修士,一箭帶走一人,不多時便結束了戰鬥。
金燈閣的修士躺了一地。
金不換這邊的人迅速收繳了戰利品,連著他們身上的法器、丹藥都一並搜羅了來。
金不換自己卻是親自將郭慶和那三名先天境界修士身上的金箭拔下,看了看上麵所沾的鮮血,然後才有些複雜地歎了一聲,將箭遞還給周滿:“我是不是該慶幸,現在我是站在你身邊,而不是站在你對麵?”
他自問,若是處在郭慶的境地,隻怕法寶儘出,也未必能躲這一箭,免不了會斃命當場的。
周滿接過箭,笑一聲,卻並不多話。
金不換便先轉身,吩咐餘善用須彌戒將收了那留有箭傷的四具屍首,讓他回頭處理妥當,然後才重問周滿:“你剛才說你還有事,今晚嗎?”
周滿竟道:“我要去一趟小劍故城。”
金不換頓時詫異:“小劍故城?”
周滿看他一眼,唇畔卻浮出一抹略帶深意的笑來,隻道:“去給彆人添點堵。”
“阿嚏——”
小劍故城內,正在若愚堂內喝茶的孔無祿,忽然一個噴嚏打了出來,不由摸了一下自己後脖頸,嘀咕起來。
“奇怪,大夏天怎麼有股陰氣……”
這半個月來,孔無祿算得上春風得意。
畢竟在城門口同金燈閣的人乾了一架,還因望帝插手強行壓下此事,令金燈閣吃了好大的暗虧,他們還不好再還手,誰心裡能不爽?
而且望帝一出麵,整個城裡算是屁事兒都沒了,他終於得以悠閒地享受享受自己的生活。
是以雖然打了個噴嚏,但孔無祿也沒太在意。
照舊哼著小曲兒,品他的好茶。
直到大半個時辰後,他抬起頭,看見門口那道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
還沒哼完的小曲兒,頓時卡在喉嚨。
孔無祿心裡一聲大叫:完了,這姑奶奶來準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周滿進得門來,摘下麵幕,也不管他是什麼反應,開口第一句便告狀:“有人要害我,你們王氏管還是不管?”
孔無祿剛要張口回答。
周滿第二句卻已直接開罵,仿佛十分生氣:“我才進學宮一個月,便被人下了一個月的毒。王氏也有青霜堂在學宮,你們卻半點也不知曉!酒囊飯袋嗎,到底乾什麼吃的?”
“你!”孔無祿大是委屈,想說她也太蠻不講理,自己怎麼就酒囊飯袋了?緊接著才意識到她話中之意,整個人麵色驟然大變,“等等,下毒?”
周滿便將那裝著養氣丹的藥瓶扔給他,冷笑道:“隨便撿個病秧子大夫隻怕都比你們靠譜!有膽不妨找人仔細看看,這究竟是什麼毒,又有什麼用。”